「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小時琅琅上口的歌謠相信許多人都記憶猶新。不過，三月的北回歸線上，花東縱谷還有更醉人的璀璨與清香瀰漫。這是柚子開花的季節，沿著台九線一路往南，超過一億朵的柚子花就在花蓮縣瑞穗鄉綻放，飽滿的柚香在淡淡薄日下隨風飄送，即便緊閉的車窗內也能深深感受，吸引遊客爭先恐後湧入賞花。笑得開懷的茶農說，每甲地約有兩百五十棵柚子樹，每棵可長八千朵花，瑞穗鄉光舞鶴與鶴岡兩村就有六百多公頃，數億朵柚花同時釋放的香氣絕對沁人肺腑。每年三月登場的「柚花季」，讓瑞穗成了全台「最香的鄉」、成就「最香」的活動，令人感動又驚歎。

舞鶴，多麼美麗浪漫的地名！

瑞穗，多麼豐饒醉人的茶鄉！同時匯集了稻香、茶香、咖啡香與柚香的「豐葦原之瑞穗國」，源於日據時期日本移民抵達時，看見豐盈稻米結穗累累而名。舞鶴台地還是台灣山坡地發展最為成功的例子，儘管海拔不算太高，卻常年雲霧繚繞，紅黏土的土質，土壤呈酸性且排水良好，因此一九七三年在茶業改良場輔導開始種植茶樹後，立即因緣際會地成為好山好水出好茶的美麗原鄉。

柚花，唯獨舞鶴入茶香！

又名文旦的柚子屬，芸香科常綠小喬木，柚子花潔白、清香而不嗆，讓人難忘，花謝後才開始結果。花蓮瑞穗鄉舞鶴與鶴岡兩村的茶農，特別利用柚花的香氣做出了「柚香茶」，讓茶品不僅保有茶香，又增添了花香、柚香與蜜香，頓時風靡全台。茶農的智慧將馳名的「鶴岡文旦」與茶葉結合，讓「流奶與蜜之地」的花東縱谷，繼名滿天下的「蜜香紅茶」後，又再打響了一個全新的「後山名牌」。

當地「吉林茶園」主人彭成國告訴我，舞鶴台地每年都有柚花季，只是花期短短二十多天就謝幕，大批觀光客湧來賞花卻不能帶走。而一百朵柚花只有二點七的機率能結成柚子，其餘不是被風雨打落，就是被希望獲得較大果實的農民無情摘除，未免可惜。鄉親們靈機一動，認為茉莉花、桂花、玫瑰花等都能製作花茶且盛名歷久不衰，當然不能獨漏香氣最清揚的柚香茶了。加上柚花有花朵大、便於採摘、製作方便等優勢，果然順利研發成功。

其實全台各地多有柚子種植，但無論四月初、清明前的「明前春茶」，或四月下旬、穀雨前的「雨前春茶」，都無法趕上三月的柚花盛開季節。而舞鶴茶區最大的特色即為「早春、晚冬」，茶園每年最早在立春過後即可採收，最晚則至翌年一月，每年最多可採六次。因此三、四月採集新鮮柚花，立可將花蓮特有的大葉烏龍或金萱品種製成的半球型烏龍茶作為茶底，一起低溫烘焙，約七~八小時後將花移開即大功告成。烘焙後的花朵雖乾燥如開心果殼，卻留下了悠長的花香，更彰顯花蓮鄉親愛物惜物的天性。

不過看似簡單的工序，柚香茶「餘香繞梁不斷」的韻味與口感，卻是歷經不斷的嘗試，所成就出來的特殊燻花工藝。彭成國頗為自得地表示，必須在三月柚花盛開季節綻放，於午時採收不帶露水，且香氣最盛、蜜汁最豐富的柚花；再以一比一的茶葉與柚花，在烘焙機內一層花一層茶地置入，以攝氏七十五度以下的低溫精心燻製，始能臻於完美。

不過，柚香茶不僅與桃竹苗客家特有的「柚子茶」不同，也全然不同於南台灣過去行之有年的「柚花茶」：柚子茶是掏空柚子後塞入茶葉、歷經九蒸九烤成形的緊壓茶；柚花茶則是茶葉與柚花的結合，與茉莉花茶、桂花茶同樣在茶葉上可見花朵。而柚香茶卻只汲取柚花的香氣，捨棄烘乾後的柚花，三者截然不同。因此柚花茶往往略帶苦味，烘焙前必須先以手工摘除雌蕊與子房。柚香茶則在看似與其他烏龍茶並無不同的外表下，蘊藏著柚花的清雅。

迫不及待取出今春最新鮮的柚香茶，拆封後立即有一縷幽香撲鼻而來，開湯後香氣尤其濃郁，整個室內彷彿置身三月的柚子園中。蜜綠泛黃的茶湯，在清甜、甘爽中略帶青澀，柚花的香氣更是沁人心脾。不僅入喉留香，即便沖至四、五泡後杯底仍有餘香，讓我回味再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