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八十四歲壽誕當天,山東老家堂兄堂弟及其他晚輩,大小二十口人濟濟一堂,占據了獅王府飯店最大一間包廂。大堂兄今年七十歲,已當上了爺爺,他的小孫子名叫莊誠,今年十歲,恰好生日也在最近,於是這場宴席,便成為家族中最長的和最小的生日宴了。
父親為了這場餐會,內心早有準備,過程中一五一十講述他們那個年代的艱難困苦,這些話,對我來說已是老生常談,可是堂兄的孫子卻聽得津津有味,覺得彷彿和神話故事差不多。
講傳統,是非常重要的。現在的年輕人根本不知道吃苦是啥,嬌生慣養讓他們的身體和精神都不堪一擊,必要的傳統教育,多少能給他們增加一點免疫力。席間父親又端出了他的拿手好戲││繞口令,那是我聽了五十年都沒學會的段子:
從南邊來了一個矬子,挑了一擔茄子,從北邊來了一個瘸子,腰裏別了個橛子。別橛子的瘸子,向挑茄子的矬子要茄子,挑茄子的矬子,不願給別橛子的瘸子茄子,於是彆橛子的瘸子掏出腰裏別的橛子,狠狠揍了挑茄子的矬子一頓橛子。
我父親得意洋洋地,問我堂兄的孫子能否學會,大家都認為小孩們肯定繞不過來。不料小莊誠竟不慌不忙地,雖然字句之間還有些遲疑,卻一字不差說出來,逗得大家非常開心。
最後給壽星敬酒,孫子們最辛苦,除給太爺爺敬酒,還需要給其他長輩們一一打通關。輪到我時,小傢伙說:「祝大爺爺身體健康,寫書成功。」我頓時意識到自己的輩分高了許多。這同時也提醒了我,可別小看後生晚輩,也許他們不曾經歷大時代的艱辛,但只要有一份心,還是承接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