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十九世紀法國作家雨果小說改編而成的電影《悲慘世界》,以十九世紀法國大革命後的社會動盪為背景,刻畫出對於當時政治腐敗、貧富差距極大的法國社會,從主角尚萬強對於真理的追求與信仰,爬梳出一連串關於人性本質、善與惡、律法與道德,以及正義與罪惡的辯證價值觀。
悲慘地獄重現
法國大革命之後的法國,並未一路順利邁向自由平等博愛,反而因為政治的動亂,平民與勞工成了受苦的主要階層。
電影中一開始是囚犯的服勞役畫面,點出囚犯尚萬強的形象,一個只是為了飢餓偷麵包給姪子吃的想法,便一輩子脫離不了黃色身分證(罪犯)的懲戒。爾後又呈現出工廠工人遭到資產家的無情剝削,女人遭到男性權威者的威脅,貧民在現代化尚且不足的街道上求生。
資產階級的優渥,對照無產階級的一無所有,甚至苦難無邊,電影中強烈地呈現出雨果對於十九世紀法國社會不公的控訴,苦難細微的描寫,概觀上就像是地獄重現於人間,而能不能從地獄解脫,則取決於你對真理或善的追求。
善與惡的辯證
《悲慘世界》中藉由善與惡人物角色的呈現,推衍出對真理價值的追求與辯證。主軸人物尚萬強因為飢餓竊取麵包,卻烙上一生是罪犯的印記,這樣的印記本來使他自暴自棄,更走上社會邊緣,惡上加惡,卻在無意中被主教所感化,以愛救贖。
他反覆思維,最後在上帝面前決心臣服,信仰真理,改名換姓,開始新的人生,並尊奉上帝旨意一再以慈悲心度人;追捕他的警察賈維,則是社會律法的代表,他深信只有一種正義,人間正義亦即上帝旨意,所以他憑這股意志追捕尚萬強,至死方休。
他們彼此以魔鬼互相看待,每一次改名換姓的尚萬強被賈維發現,尚萬強都要自問:「我是誰?」雖然他不斷地在幫助窮人,甚至扶養被摧殘致死的芳婷的女兒長大成人,直到她結婚,可是他心底確知社會律法對他的追捕一輩子不會停止,不僅僅因為他曾經是罪犯,更重要的是,他隱藏了在社會律法下的「罪犯身分」。因此他仍認知他是社會的罪犯,但另一層次,他更是上帝的使者。他總希望賈維再給他「幾分鐘」,他需要去完成使命、幫助人。
他沒有不認罪,他沒有怪過以律法正義為使者的賈維,只不過,與上帝的旨意相比,社會律法顯然不是第一順位。這樣的闡釋,其實也是雨果想要闡述的,社會律法終究是人訂出來的,只有訴諸真理的正義,才是真正的道德與愛。
擁戴真理的人,依靠信仰與革命,證明愛無所不能,它可以使尚萬強在蓋棺論定時,成為意志強大的聖人;使命運坎坷的珂賽特(芳婷女兒)最後得到愛情的救贖;也使法國青年在灑盡革命鮮血後,其自由之歌仍迴盪空中。
雨果以浪漫主義式的信念,殘酷地揭開當時法國社會的悲慘世界,熱情地擁戴真理的唯一性。善與惡都有絕對的價值,人性本質是崇尚善良正義的,在悲慘與怒吼中,仍不忘與上帝對話,使我們仍可以感受到救贖與希望的可能性。
同樣是在現在這個世界,悲慘與不人道以更隱晦的方式呈現,但我們早已不與上帝對話,基本的道德與罪惡的詰問早已被拋棄,只質疑人世間種種相對價值,但這樣我們的世界卻沒有更好,反而更多人齊問「我是誰」?又要把自己交給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