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英雄的壯烈犧牲,有時可能帶點黑色幽默。
歐洲武士的護胸甲冑,到中世紀開始出現全身鎧甲,大熱天很受罪,不能擦汗、不能抓癢,中暑而死的例子很多。而且重達幾十公斤,一旦落馬或跌倒,要別人幫忙才能站起。淹死的也不少:往往只是跌入淺淺小溪。阿根科特(Agincourt)戰役中,很多法國騎士摔倒在泥濘道路上,爬不起來而悶死。
輕便,於是成了鎧甲裁縫師的目標,但進展緩慢,他們卻先轉型為服裝設計師,因為做鎧甲和做衣服一樣,需要量身裁衣,鎧甲就是金屬服裝。
十四世紀,米蘭的鎧甲裁縫師已經嶄露頭角,創造出風格與流行。米蘭必定有現代伸展台的雛形,讓士兵穿上新款鎧甲走秀,供國王、貴族挑選。米蘭風格是線條圓潤、貼身,優美;另一主流哥德式則多稜角,有機能美,富運動性。
一五八五年,英國新型鎧甲的造型仿當時流行的紳士服,表面塗成黑色,像大禮服一般,並刻上精美的鍍金裝飾,美觀防銹。使用的鎧甲雖然購自米蘭,但這一年也許正是「倫敦時裝展」的濫觴。
隨著兵器演變,鎧甲逐漸失去作用,但服裝設計師與軍服的關係並未中斷。一次大戰時,Burberry風衣被英國指定為軍服,五十萬官兵穿著今天的名牌上戰場。
Burberry為配合軍事用途,設計上也修改為雙排釦、有肩蓋等。
風衣不能保護身體,因此鎧甲仍需現代化。軟質防彈衣是發展趨勢,但從金屬進步到使用尼龍(韓戰期間美軍首先試驗),為時頗久。
金庸小說裡黃蓉的軟甲、小龍女的柔韌手套,刀槍不入,也許提供了靈感?
二○○四年,泰國紡織工程師素伊拉研製出「絲製防彈衣」,柔軟輕盈,價格便宜。那年,政府軍與南部的穆斯林叛軍爆發衝突,平民區挨炸,死傷慘重,和尚都買防彈背心。
素伊拉的靈感來自成吉斯汗,據說蒙古大軍就是穿蠶絲甲冑,打敗跌倒就爬不起來的俄羅斯「重裝武士」。絲是具有高強度和柔韌性的天然纖維。
美國不向歷史取經,而從科技著手。感謝奈米,這個無所不能的微小東西,創造出「剪切增稠液體」,製成「液態防彈衣」,平時像普通衣服,但被子彈或炮彈擊中時,會立刻變成堅硬的防護物。
「液態防彈衣」今年底上市。
不過,哥倫比亞的「防彈時裝」早已熱賣,還外銷十四國。防彈時裝?沒錯。這是哥倫比亞咖啡以外,唯一的Made in Columbia。富商奧斯卡‧儒茲說:「波哥大是全球著名的綁架之都,我們需要防彈衣,也需要穿得體面。」
服裝設計師米蓋爾‧卡巴雷若(Miguel Caballero)滿足了國人的希望,他結合防身與時尚,生產防彈西裝、外套、襯衫、T恤,可以折疊、洗滌,保證期五年。
輕盈才能體面。卡巴雷若說:「你不會感覺防彈片存在,專供元首選用的專利產品,僅重一‧二公斤。」他隨口說了幾個客戶名字:哥倫比亞總統、薩爾瓦多總統、巴西總統、委內瑞拉總統。
今年二月,卡巴雷若首度打入國際時尚圈,在墨西哥舉行的國際時裝節,展出一百三十件作品,贏得「防彈衣的亞曼尼」美譽。
美國的「液態防彈衣」也不僅限軍警使用,危險行業如礦工、建築工的工作服都是市場。一家英國公司開發的泡沫材料,也可提高足球守門員手套、滑雪鞋和滑雪服的防撞強度。
卡巴雷若的防彈時裝,依身材和防護程度,從二百九十到二千九百美元。最便宜只要台幣九千六百元,買一件來穿,碰到小混混搶劫,被他刺幾刀也沒事(還大材小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