憨頭敲石頭的日子

蔣寒 |2006.1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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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獲全省美展雕塑第一名的王秀杞原是個住在燒寮的男生,妻子曹金霞則是隔壁村水漧的女生,他們一樣大,從小就認識了,就是唐詩〈長干行〉說的「妾髮初覆額,折花門前劇,郎騎竹馬來,繞床弄青梅」那種情節。這對青梅竹馬的情人,從沒離開過童年的故鄉,他們在陽明山山坳世世代代住了兩百四十年,在那生兒育女。王秀杞的另一種兒女:石雕也一件件誕生,多到屋裡擺不下,就放到庭園裡成為裝置。

兩人長年茹素學佛,有絲「仙氣」。當好客的王秀杞,在家裡招待朋友,金霞就以陽明山的野菜等在地食材,準備一桌清淡素席,一洗塵勞關鎖的台北人,在五味刺激下已然渾沌的味覺。

庭院裡大大小小的石雕。這些放在大自然裡,任憑風吹、日曬、雨淋、苔覆的石雕,有老人、有小孩、有菩薩,在草上、樹旁、池畔,都露出一種鄉下人式的微笑,安詳的,憨憨的……。

臉上露出同一種鄉下人式微笑的石雕家王秀杞,清晨,寒風中依然一身寬大的棉布衫,起身打太極拳、練氣功,吃完妻子曹金霞做的素食早餐,就開始上工。鄉下人不怕做粗重,所以他就和最硬的東西:石頭,朝夕相伴。用雕刀,讓頑石點頭,從石頭裡尋找他心中的微笑,讓小孩、老人、菩薩一個個笑著從石頭裡走出來。

三十年了,這樣「憨頭敲石頭」的日子,好不愜意。

王秀杞常戲稱自己是「草山原住民」,其實很有一點道理。他的石雕,雖有深厚的學院科班訓練,完全是西方美學養成背景,但他的作品,卻有很濃的泥土味和草根香,一看就覺得「很台灣」。王秀杞愛刻「人」,寫實的刀法,除了菩薩像,刻畫的多半是泥土味濃厚的生活人物,譬如他的「阿公講古」、「阿嬤」、「豐收」等,一看就是台灣鄉下土味十足的草根人物。

而他備受喜愛的兒童系列,一貫的憨傻神態裡,有不少宛如左鄰右舍的頑童,有的神色鬼鬼的藏著糖葫蘆,有的則和小狗打鬧成一團……都是我們生活裡的小人物,活靈活現的,有時會令人有種錯覺,覺得這些石雕人物只是在玩「123木頭人」,下一秒鐘也許就歡呼著從石頭裡跑出來。

這樣的山居歲月,讓所有人都豔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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