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外記--秦鐘

吳桃源/文 改琦/圖 |2006.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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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鐘是秦可卿的弟弟,在第七回上場時,雪芹是這樣形容他的:「較寶玉略瘦些,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舉止風流,似在寶玉之上,只是怯怯羞羞,有女兒之態。」而且寶玉一見他,竟然說出:「天下竟有這等人物!如今看來,我竟成了泥豬癩狗了。」連賈母看了秦鐘的人品,也愈發憐愛他。沒多久,寶玉就以伴讀為名,邀秦鐘一塊兒上學去了。

改琦所繪,雖是秦鐘端坐書房模樣,但自從他加入賈府家塾後,情況變得極為複雜。許多同窗見他新來,溫柔靦腆,有女兒之態,且與寶玉天天形影不離、同進同出,說他倆為契弟(同志)的謠言已滿天飛了。再加上薛蟠(薛寶釵之兄)之前和兩位外號「香憐」、「玉愛」的小同窗也有些曖昧的瓜葛,於是儘管秦鐘、寶玉和香憐、玉愛彼此仰慕,想成為好友,都懼於薛蟠的威勢,不敢輕舉妄動。

直到有一天,家塾老師請假,薛蟠也有一段時間沒來,秦鐘就大著膽子和香憐偷溜出來,在後院中喁喁私語。結果為另一同窗金榮撞見,遂以「他兩個在後院親嘴摸屁股」為由,威脅要告他們。偏偏此話為賈薔(與賈蓉最好)聽見,看不慣金榮欺負賈蓉之妻秦可卿的弟弟,遂悄悄告知寶玉書僮茗煙,要他來制止金榮欺負寶玉好友秦鐘。於是一場「鬧學記」就此開鑼。

先是茗煙單挑金榮,金榮則反抓寶玉、秦鐘,冷不防一方硯台憑空射出,沒打著茗煙,反將賈菌(賈府子弟)桌上一磁硯水壺砸碎,濺得四處墨水。賈菌氣極,抱起書包就砸過去,頓時書、筆、紙、硯齊飛,還砸碎了寶玉桌上一碗茶。金榮見狀,抄起一根竹板,就打上了茗煙。茗煙一急,喚出三名小廝助陣,於是鋤藥、掃紅、墨雨手中又是門閂,又是馬鞭子,蜂擁而上。場面不僅完全失控,一旁觀賞的學童還起鬨。
 
最後外邊的大僕人聽見裡頭聒噪不已,直衝進來,先將茗煙四人喝出,再由代課老師賈瑞央請金榮向大家賠罪,且對秦鐘磕頭道歉,才結束一場鬧劇。(第九回)
這場鬧學記,從頭到尾的主角就是秦鐘(情種)。他雖未動手打人,但因長相俊美,一入家塾,就被許多同窗盯上,在人際關係上,難免要牽扯出一大串恩怨來。

外籍學生看這一段,不過是一群少男爭風吃醋、大打出手罷了,但在昔日傳統中國社會中,雪芹能突破禁忌,專以少年情懷為主題加以描繪,顯然是極為前衛的。相對於一九八七年大陸中央電視台拍攝的《紅樓夢》連續劇,僅以對話帶過秦鐘此角,完全沒有露臉的戲,當然也沒有「鬧學記」這一段,明顯看出是迫於形勢的無奈。不過將一部偉大且具前瞻性的作品弄得羞於見人,總是對作者不敬,也是對讀者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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