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鄉間長大,經常可以看到農夫忙碌的身影。
不論春耕、夏耘,所有的農作都是辛苦的。是那汗滴禾下土的勞苦,也才有秋天纍纍的豐收。大地的回饋,從來都是豐實的。泥土裡,有大地最美的詩。
沒有耕耘,就不會有收穫。這是土地教會我的。我一生謹記奉行,也從而有了比較平順的人生旅程。
有的人自視很高,以為泥土卑下汙穢,他可是住高樓,開大車,不屑與之一起,以為那會辱沒了身分。他離泥土日遠,卻分明是不快樂的。不聞泥土的芬芳,不知大自然的清新美麗,他關在都市的牢籠裡而不自覺,身心俱疲,離自然愈遠,整個人更形憔悴。
英國的大詩人華茲華斯說:「到大自然來,讓大自然做你的導師。」也無非是要我們親近泥土,接近大自然。看天光雲影,湖光山色,還有四季的運行,晨昏的更迭,風雨的訊息,花木的消長……有太多的教誨,是不必透過言語的。
此地一為別,孤蓬萬里征。有遊子在離鄉背井時,不知重返家園會在何年?於是,在行囊裡放進一把故鄉的泥土,以示心心念念不忘故國。
我的朋友每次出國小住,常有胃腸之疾。醫生說,沒有甚麼大礙。可是,他總是覺得不舒服。後來,有人告訴他,可能是水土不服。於是要他帶一瓶水去,每次飲食時,都添入一些自帶的水,居然來去平安,真讓我們驚訝。
或許,那也是一種故園之思吧。
我們不必去國離鄉,可以站在自己的土地上,又是何等的幸運。
泥土裡有著盎然的生機,春天來時尤其明顯,從泥土裡迸發的青青草苗,終將綠遍天涯,也美麗了整個世界。何況,山朗水潤,花木扶疏,原來,泥土裡蘊育的是驚喜。
泥土是大地的母親,萬物由此孳生。
泥土裡,有著無盡的寶藏,唯有親近泥土的人才能真正明白。
泥土是芬芳的,農夫曉得,遠離故鄉的人也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