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開是婦女社團的活躍人物,因為學經歷豐富而受婦女朋友信任,她不僅熱中有機飲食,也帶領自然體驗活動,我曾參加她解說的主題觀光團。
當聽說她得了肺腺癌第三期,我們都不敢相信,眾所周知肺腺癌和油煙、空氣汙染有關,開開專業知識豐富,身體力行養生哲學,怎麼沒避過這種病的威脅?
大夥要去探望她,被婉轉拒絕,她的家人表示:「開開還在治療中,要全心配合療程,之後會把時間重新規畫一次,到時候再通知探病。」不久,我們收到一張分配探病時間的表格。
那是一張二十四小時的陪病值班表,傳給開開的同事親戚朋友學員,大家自由填寫方便的時段,可填寫多次,每次至少四小時,同一時段不要超過兩位。
住進安寧病房的開開與往日判若兩人,瘦骨如柴眼眶深陷,她說自己向來怕疼,料定癌末會受疼痛折磨,但醫學已進步到貼布式的止痛,她看來並沒有痛苦的樣子。只是帶著無奈說:「事情的發展,永遠不像我們以為的那樣,病也不像我以為的,不該發生在我身上。」
陪病者與開開的交情深淺不一,於是有不同的互動,一位開開的學員陪病回來埋怨的說:「我很意外開開沒有請私人看護,我扶開開去佛堂的時候,她突然上吐下瀉,害我忙亂地清理,我對自己的爸媽都沒做過這樣的事呢!」
另一位陪病者遇到的狀況是,開開要洗澡,她以為只是擦澡,但開開要求淋浴,她們在七手八腳的情況下完成,開開自若的表示:「你不要覺得尷尬,人都一樣的,再美麗健康的身體都會衰敗。」
那次的陪病紀錄被出版成冊,紀錄開開最後一個月生命的陪病互動,開開的留言,在出版後我們才知道,她有意把最後的時光,交給此生相遇的每個人,由他們陪伴,用具體的方式表達關心,以深度陪病的體驗,作為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