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異想】 她的天霸王

陳菽蓁 |2012.0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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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圓圓的臉讓太陽曬得通紅,嘴角總是掛著微笑。市鎮很大,不知道她有沒有特定的路線,但是每隔兩三天,她都會出現在女孩工作的工廠門口。

車子是手推的,裡頭擺了四個冰瓶,上面一個木頭櫃子,整齊的疊著各器具,手推車想必很重,費力的停好推車後,她會一邊擦汗一邊搖著手中的搖鈴招徠客人。女孩很期待她手搖鈴的聲音,清脆的鈴聲讓悶熱的午後多了幾分生氣。

女孩喜歡吃她的芋冰,不只是她的材料實口感綿Q,還有女孩對芋冰的鍾情。

女孩的父親曾經賣過好長一段時間的芋阿冰,那陣子媽媽每天煮芋頭,家裡常散發熟透芋頭的特殊香氣,溫暖而飽滿,是最熟悉親切的味道。因此女孩愛追逐街頭芋冰的身影,並固執著自己的味覺,吃到口感粗糙、用料不純的芋冰,女孩總會暗自懊惱。

她的芋冰貨真價實,有女孩所認同的、讚許的真實味。

除了芋阿冰,吸引女孩的還有推車上的大轉盤,那個圓形的轉盤,上面有彩色圖案和指針,圖案上畫著刻度,分別標明小、中、大、特大;而最受注目的,是那個小小一格,卻很醒目的「天霸王」。投下硬幣按下按鈕,輪盤就會快速轉動,客人依指針指示而得到大小不同的芋冰。

很多人都喜歡玩這個遊戲,雖然中「特大」、「大」的機率不高,但最少都能吃到小號的芋冰。萬一!萬一中個「天霸王」,那可真是太幸運了。

「天霸王」真的好大好大,大到必須拿大碗公來裝,幾個人都吃不完。

女孩那天特別幸運,她中了天霸王了,一旁的同事鼓噪歡呼,身為老闆的她也笑得很開心。拿起那個大大的、像壘球一樣大的銅杓開始挖天霸王,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天霸王耶!

她的芋冰和天霸王的話題延續了好久,那個夏天才終於過去!

女孩戀愛、結婚了,搬離那個小鎮,三十年悠忽過去!

變成中年的女孩回到小鎮,偶然間瞥見那個熟悉的推車,賣力推著車子的,依然是她!

中年女孩走到她身邊,問她:「生意好嗎?」她微笑著看著女孩,就像她們從來沒有分開過:「你要芋阿的嗎?」

芋阿冰口味仍舊,她和天霸王都還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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