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次禪修,禪修的方法是「依靠」法門,在頭兩天,我實在不知道如何「依靠」,問遍了認識的老學員,還是不懂,問一位助教,他告訴我「就是打坐時有個情境浮上來,你就衝過去」。於是接下來的幾枝香,我都在等某個情境出現,我好靠進去,可是,竟然是什麼情境也沒出現!
有經驗的人都知道,打坐時,身體的疲累與腿痛是累積的。到了第三天,我的腿已經痛到快撐不住了,偏偏禪師又一邊←哩啪啦地打香板,一邊嘴裡講著「會痛的是凡夫,不會痛的是木頭,你是凡夫還是木頭?」我心想,廢話,要嘛痛,要嘛不痛,可是會痛的是凡夫,我就是不甘心做凡夫才會大老遠坐飛機來參加禪修,要的是什麼?不會痛是木頭,我又不是木頭,況且現在我的腿已痛到很想把它剁下來了,這豈是一個痛字了得!
於是,我心裡機關算盡地盤算著:「要不要張開眼睛,只要禪師一走遠,我就換著腿,至少可保十分鐘的舒服。」「可是這樣對得起自己的修行初衷嗎?枉我一片求上進之心!」「不然……」「那麼……」所有想得到的逃避管路,我都想過了,但在煎熬中,因為內在聲音的提醒,可一樣也沒付諸行動,終於,我的心安靜下來,願意接受疼痛的事實了。
就在那當下,我的身體突然不見,而與一片樹林合一,林中有塊泥土正上下起伏著,我那似乎與身體分離的客觀心知道那起伏的泥土就是我正痛著的腿,靜靜的覺知這座森林,禪師要我們參的話頭,我突然懂了「原來是身痛心不痛,身苦心不苦,身受心不受」,身心是可以分離,心沒必要隨著身體的痛苦而起舞,心一抽離,那痛的只是腿痛,而不是「我」在痛,與痛不再對抗而全然接受,完全結合(依靠)時,痛不再讓我耗盡能量,必欲除之而後快,與痛終能和平共處。
憑著這次「依靠」的禪修經驗,依著這相同原理,我拿來運用在日常生活的待人處事上,凡事「靠進去」,不再對抗、逃避,從此,我的生命少了許多掙扎,多了些許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