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往常一樣,每逢進塔旺日吉時,我總會走到進塔大廳的誦經管制桌上,認養乙組進塔客戶,避免吉時一到,顧守誦經室的同事,要急著到處找人支援引導靈骨進塔。
在十餘本進塔申請書中,無意間發現其中一位往者居然和我同年,基於一種莫名的感覺,當下我決定要服務這組客戶。信步走到祭拜大廳左三的誦經室,門沒關,經堂師父剛誦至安位儀軌的〈心經〉。
我端詳客戶一眼,發現往者有三個小孩,目測應為高中、國中、小學的年紀;當然,還有一臉哀戚的未亡人。在那一刻,我內心突然湧現一股特別感覺:往者和我同年,如果我是他呢?在家庭最需要一家之主的時候,梁柱倒了,往者內心會是多麼不捨?無論佛教說什麼「四大皆空」、「放下一切」、「往生西方極樂」,一般人如何放空、如何放下感情上對這一切的依戀?
等儀軌圓滿後,接下來的時間,我按照北海福座進塔接待流程,非常細膩地服務客戶,也嘗試著和往者三個小孩說明:他們的父親總會希望他們如何、如何,孩子們茫然看著我,一臉不知所措;而未亡人可能感受到我超過一個服務人員的關心舉動,對我勉強笑笑,並表達謝意。
接收到她勉強微笑的那一刻,我突然領悟到,孩子的母親將擔起全家責任,這就是人生的無常。他們一家參與北海福座佛事功德,必然代表他們信佛之事,孩子的父親此刻應在遠方的淨土,也一樣會像在世的時候,保佑全家平安,孩子順利長大。
當引導他們一家由東門離去時,望著他們的背影,我由衷祈禱:願他們和其他北海福座六萬多位先人的家屬一樣,哀傷逐年減輕,而將思念收在心中一個特殊的位置。
祝福他們一家順利、平安、孩子健康長大、學業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