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了社大教學看了「瓶中美人」,後來在教室裡跟學員一起又看了一遍,大概教室的氣氛較輕鬆,所以邊看就邊笑。看完電影討論的時候,學員也不敢追問我為何笑,因為他們很尊師重道。
看「瓶中美人」為什麼要笑?聽說觀眾通常都是哭著走出戲院的,他們太受感動了,葛妮絲派翠在片中演得太入戲了,像極了普拉絲,連形象都讓人誤以為是女詩人復活了。為什麼有這樣的印象呢?我為何又情不自禁笑了?大概是導演製造出來的矛盾,似是而非的錯覺讓我笑了出來。我理當感謝導演的才華讓我笑開懷才對,不過,別人都哭我卻笑,情況似乎不太妙,所以我又怪罪起導演的才氣,不敢恭維她。
其實,我對普拉絲的印象不像電影中給我的;雖然電影拍得很美,也許比現實中的普拉絲還美,我還是分得出來真正的美不是電影所表現的—屬於形象、顏色、衣飾、言語表情營造出來的美感。我對普拉絲的認識,是她的詩結合生活照形成的半具象、半抽象的平常人印象,這個印象在整部電影中,根本找不到任何畫面符合的。比如說,她有半句詩說到:「面無表情的海妖」,此時我立即想到的畫面就是,葛妮絲從海中浮現出來,手勢自然地撫摸溼答答的頭髮,一副四顧無人的樣子,不覺得身旁有個休斯存在,這個畫面似乎牽強還可以表現出那半句詩。
不過,看到她身旁有個男士,總覺得美中不足,太不像話了,怪不得詩的後半句又說:「難道沒使你目盲嗎?」我只好又笑了。
我猜想休斯的女兒會反對好萊塢拍她母親的傳記,一定有她的道理。不過好萊塢是站在普拉絲這邊的,似乎沒把她當作女詩人的女兒看待,他們逕自私下向普拉絲取得「詩的批准」,也是詩人的女兒要如何說呢?平常人的親情能維繫得住「面無表情的海妖」的美譽嗎?不過,也不至於那麼絕望,倘若你看到那表情若有所思的葛妮絲,自然就會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