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翻滾吧!男孩》到《大象男孩與機器女孩》、《種樹的男人》、《一條流到我家的河》一系列紀錄片的拍攝過程中,林育賢大膽地進入了劇情片的世界,嘗試不同的創作可能;或者更感性地說,看到真實世界的戲劇性,而企圖以說故事的方式尋找真實的出口?
單看片名,可以想像掌鏡者童真未泯的心境,看了影片內容,才深切地感受到鏡頭後面那雙濕潤的眼神,一如他經常喜歡穿插動畫來描繪腦海裡的世界,彷彿如此一來,便能隔離或暫時離開難以承受的生命之重。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選賢與能,講信修睦;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這是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甚至是普遍唱誦多年的歌曲,但離開學校以後,誰還記得這件事?
《翻滾吧!男孩》雖紀錄的是林育賢哥哥的體操教練生活,卻活化出教育的精髓與實踐,遠非朗朗上口的宣稱與口號所比擬;那都是教育者與受教者之間最親密的接觸,以及雙方都必須付出的血淚與汗水;信念必須深化為信仰,才能持續地展延教育的動力,否則輕易便能被打擊地半途而廢,且難有回頭路。這部影片,近距離地聽見了孩子們的心聲,以及從事教育工作者避無可避的殘酷責任。然而,血淚交織後的收穫,猶如天堂般的喜悅,卻非外人所能分享的如人飲水。
《大象男孩與機器女孩》恰恰是林育賢的典型制約,古老傳統教育下的知識分子情懷,天下為公地親其親子其子,無力做偉人去拯救天下,至少,「看見」並有所感悟地付出關懷,是最基本的「童真」吧?
《種樹的男人》記錄著另一位童真未泯的大男孩,建構種樹成林成道的大藍圖,雖力有未逮仍堅持一步一腳印地走下去,而感化了周遭以及擴散出去的老吾老幼吾幼的生活信仰。
《一條流到我家的河》是台灣常見的風災水災過後的偏遠場景,餵養出悲天憫人、隨遇而安且惜福勤懇的鄉民本質;尤其是災民長期互助的生活常態,讓人與人之間的距離,早已跨越了親與非親的藩籬;只要是人,見到了且生活在一起,理所當然地便是親人。
有人說,創作者最常從自身經驗中汲取素材;另一種情形,是從自己的靈魂深處挖掘大哉問。
一部影像,難以為創作者定論,但若連續好幾年不斷地旋繞在同樣的議題上,那麼,那雙鏡頭背後的眼睛,便透露了不言可喻的秘密。
林育賢的柔軟與童真,就這麼一點一滴地流洩在影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