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溪學衡】白地明光錦 裁為負版絝

林伯謙 |2010.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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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府計畫在空軍總部基地興建只租不賣的社會住宅。擅長打文宣戰的建商,對這塊萬坪精華地深感惋惜,大呼:「上等西裝料,做成短褲賣!」

這則新聞不知是否經過記者生花妙筆的潤飾,透過如此傳神的譬喻,讓人讀來印象深刻,「西裝料做短褲」,恰如其分地將好東西被糟蹋的遺憾生動托出。

類似這麼富含創意的說法,在古代已經看到文學家拿來形容寫作。《文心雕龍‧鎔裁》即云:「美錦製衣,脩短有度。」藉由美麗的錦緞製作衣物,長短仍要合於法度,比喻文章鎔意裁辭極為重要。

《世說新語‧文學》亦有一則故事,原出自晉末郭澄之《郭子》一書,內容說東晉文學家孫綽評論當代文人曹毗「才如白地明光錦,裁為負版←。」《晉書‧文苑傳》稱曹毗是「中興之時秀」,也就是元帝南渡之後的文壇佼佼者;孫綽卻尖銳指出他的才情卓特,猶如白底有花紋的高貴錦緞,可惜不懂剪裁,錦緞居然做成了幹粗活人穿的褲子!鮮明意象讓人十分驚艷。

「比喻是天才的標幟」,佛經當然也不例外,三藏十二部常藉著靈活、形象的譬喻來闡述義理。僅以廣為人知的《百喻經》而言,此經又名《痴華鬘》,其中就有許多針砭愚痴行為的譬喻使人絕倒。

例如:有人辛苦入海取沉水香木,因為價格高昂,在市場販售乏人問津。他看到賣炭的很快把貨賣完,就乾脆將整車香木燒成炭,結果賣得的錢還抵不上半車木炭。

又有人見別人家牆壁非常平整光滑,得知是用碎稻殼泡水發酵,再拌泥塗牆,他便自作主張,用稻穀塗壁,希望更加白淨,卻未料黏不牢,連牆壁都裂了!

還有個小偷偷了富人家的綾羅綢緞,卻拿來當包袱巾,盛裝自己的破衣物。

以上三個故事分別比喻了求速、求好、求利益,反而糟蹋珍貴難得的好東西,和「白地明光錦,裁為負版←」同出一轍,看似無稽,卻深刻觸及人性心理的盲點,莞爾之餘,也令人深思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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