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影冥思集】在衝突中尋找溫柔的滋味--一頁台北 Au Revoir taipei

陳念萱 |2010.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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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來世界各地的旅行經驗,讓我越來越喜歡台北,原因都很小,只有在離鄉背井後,才翩然醒悟,最美好的都在身邊。

常跟人說:不論有錢沒錢,都可以在台北過得很好:有錢的,可以在這裡找到極品享受;沒錢的,照樣甚至可能更享受。生活代價也許天差地遠,但飽足與滿足感,近似值非常高。

我可以搭地鐵、乘坐四通八達的公車,更可以非常省錢而又健康地步行。台北很小,幾乎沒有走不到的地方,而不論夜多深,也讓人敢一人慢悠悠地逛回家,燈火依然十足地明亮,馬路寬度不驚人,大小適中,走起來很舒坦。

這部電影的故事,始於一對年輕男女的話別,待業中的男孩,每天給去巴黎讀書的女孩打電話。為免兩地相思的距離,他到書店自修苦練結結巴巴的法語,連把書買回家都捨不得,幸好台北的書店隨便人讀,跟圖書館相去不遠,也許還更方便,只是不提供書桌罷了。

看著在書店工作的女孩傻呼呼地整理書籍,想起自己高中剛畢業時進書店工作,就為了可以免費看書,那段時光,過足了蛀書蟲的癮。而年輕男女孩夜間壓馬路的過程,更像似水年華般倒轉,人與人之間的柔性往返,涓涓細流地回溯,都在懵懂中一洩不回頭。

恰恰與《艋舺》構成對比,《一頁台北》中也有一群黑道混混攪和,但前者是熱血沸騰地講義氣,而後者則胡攪蠻纏地痞子流氓,卻更有趣地成為插科打諢的劇情背景,而讓小兒女的情愛,忽然有了霓虹燈的趣味光采,簡直是神來之筆,卻用力不深,劇本寫得好,導演也用得巧妙,演員們更是點到為止地入味,過足了「台味」癮。

人情味濃,是台灣的重要特色,從吃攤販開始,每條街道的光影,都流洩著幾分記憶中的情感;任何一家小店,多去個兩回,就熟得一家人似的,分不清是往還是返,經常流連得忘記回家,好像南投縣信義鄉賣的酒,不小心多喝兩口,就成酒瓶上的印記:「山豬忘記回家」。

我最喜歡這部電影的創意,是每每有驚險懸疑甚至該有血腥畫面出現,都放過了觀眾,謝天謝地,這正是我最喜歡的「台味」,沒力道,卻很溫柔,周到地讓人舒服。最奇妙地,原以為會很溫吞的劇情,卻神奇地,非常有滋味。

據說,今年柏林影展上,照樣笑聲連連,還以為只有台灣人才懂得這種軟綿綿的笑話,原來,會說故事的人,也能把自己的鄉土味國際化。

《一頁台北》的外文片名,是法文的「再見台北」,一語雙關,在淡淡的哀愁中見溫情,從小滋味裡品茗人生大道,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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