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在一般病房的腦性麻痺末期病人阿才，因為敗血性休克，血壓開始下降後，他的媽媽阿福嫂，在病床邊跟他小聲地說：

「兒子啊，媽媽要帶你回家了。」

阿才當年出生時，因產程過久，腦部嚴重缺氧，導致重度腦性麻痺，從此只能終生躺在床上，無法行動也無法言語，雖然已三十五歲，身體卻只有三歲小孩一般大小。這次因泌尿道感染發燒住院，然而因為病況嚴重，家人決定不讓醫療團隊施行心肺復甦術，要幫他留一口氣回家往生。

出院前，原單位的護士小姐放心不下，特地會診安寧共同照護的護理師小雪，過去了解阿才臨終出院的狀態，並提供阿福嫂一家人，臨終出院的注意事項。

阿才回家後，就被放置在家裡「大廳」的木板上，沒想到到了夜間，阿才開始漸漸出現一些症狀，然而因為家屬希望阿才能在家往生，所以對於再次將他送醫猶豫不決。直到護士阿雪隔天早上，打電話過去探詢時，阿才三十歲的妹妹阿英，才在電話那頭，著急的跟安寧病房的護士小雪說：

「護士小姐，我哥哥呼吸好快，又很費力，他一直緊皺眉頭，嘴巴、鼻子內外都是血水，還會間斷抽搐，怎麼辦？」

經過小雪的勸說後，阿才的家人終於決定，再次把他送來醫院。

等到阿才被送到急診室後，阿英和媽媽手中提著各式各樣的特殊枕頭（腦性麻痺病人常需要不同形狀的靠枕，以防撞傷肢體或頭部），亦步亦趨的跟在推床後面，口中輕聲說著：「哥哥，我們到醫院了，你不要害怕，我們都在旁邊！」

（待續）

（作者為中山醫院緩和病房主任 周希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