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海生香】帶著盆栽旅行

王凱 |2009.1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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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夏中午,車從六龜彎入藤枝林道,順山勢如蛇爬行,不到五分鐘,六龜小鄉和荖濃溪已遠遠拉成一幅畫,一句「好美!」就把剛剛還在山腳下的俗心塵念擠到畫框外。車行緩緩繞到半山腰,平地高溫的大軍只追到此處,溫度計像傳令兵,告訴我該關掉冷氣、車窗全開,享受皮膚沁涼的感覺。

車子緩緩繞行,沿山壁一個轉彎就是一幅西畫,濃綠像新上的塗料,色澤沉鬱,草香樹氣全由畫布飄來;山壁的對面則掛著巨幅山水畫,已望不見框邊了,縈青繚白、悠悠灝氣,車速不覺更慢,最後靜止,走出車外,讓心靈步入畫中。

再度發動車子,接近森林時霧氣瀰漫,像走入石灰牆裡,一片灰濛濛,午後是山神沐浴的時間嗎?薄霧簾幕、曖晦遮掩,也無心窺探了,一心一意是跟隨雙黃線長蛇的指引,小心呢!又有來車燈火從石灰牆裡冒出來,山霧中,彷彿進了神仙國度。

步行緩緩、林道幽幽,芬多精和負離子是神仙甘露,洗滌了塵俗和過度文明的疲憊。導遊一路介紹林相草木,說杉林樹幹的白斑是新鮮空氣的指標,都市是期盼不到的,從他口中,森林原來是蘊育生命的殿堂,我總算脫離了「植物文盲」,興奮地認識了這些綠色伙伴,包括姑婆芋的葉汁可解咬人貓之癢的祕方。

坐在杉林下,冠羽畫眉的音樂網就在遠處、近處交織,那些音符跳躍在枝頭,彷彿在錄製自己的專輯。抬頭尋音,不見仙蹤,倒是望見杉林筆直如笛,風正吹響森濤,葉聲合鳴。蟲聲是另一處音樂部落格,宛如獨特的天王,向遊客粉絲一展歌藝,松鼠也不畏人地出來表演覓食秀,成了小朋友最喜歡的森林藝人。

盛夏的森林,自己好像成了一株小小盆栽,原本只在都市吸一盆泥、飲一盆水的我,突然驚覺自己的侷促和←狹,紅塵中的多思和煩惱,放在這偌大的林間,彷彿成了滄海一粟,被稀釋、被淡化、被遺忘,慢慢與森林冥合,心凝而形釋。

傍晚,終究小小的盆栽還是要帶下山,希望它感染了山的胸襟、谷的豁達,還有森濤忘憂的開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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