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施地生我吟嘯】水與文明(一)

馬叔禮 |2009.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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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是最崇尚人法自然的人,他說:「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自然界:牛羊吃草、猴鳥食果、貓熊啃竹、蟬唯桑葉、烏鴉腐屍、蛆蟲糞便、人則雜食,吃遍天下之物,尤不能掩其口腹之慾。然而地球百萬動物與植物,則共同需要陽光、空氣、水,此為最大之同。

故易經有「同人」、「大有」兩卦。存異求同方能大,故兩卦是序、綜關係,合稱為「大同」。堯舜時代的天下為公,禮運大同,為中國政治之最高境界,亦為古德聖賢所追求崇拜的對象,即因其取法自然之道。

陽光、空氣、水,只生養萬物,而不居功相爭,故老子說它已近於「道」,至於道是什麼?容我改日再談。老子提出人可取法於水德者有七,本篇先談其一:

1.居善地:

自然界中,山凸水凹,水性總居下位。故千山匯萬水,萬水奔流皆入海,故海最凹深而廣闊。俗諺說:「人往高處爬,水往低處流。」爬山者比比皆是,爬谷者則少有,溪水總是隨山谷而下行。其實高低只是人的視角,地球是圓的,在地「上」,人所見之高山,在地球的底端,則是凹陷的,流水反而是上行的。

天下高山,多是下寬而上窄的,為何山峰多險峻?蓋因風力所剝削。海洋為何多寬闊?皆因水性甘居下位,故能納百川,而成其寬廣。高山之頂,多雪峰而少生靈,雖為人所仰望,卻只能偶而攀登,而無法久居,蓋因高處不勝寒呀!海洋因為寬闊,故小大由之,生靈無限。如鯨魚之巨,只能悠游於汪洋,而不能養於江湖之中。

為人君者,要化解風剝之山,莫如移高作低,謙虛以納天下之言。秦始皇、隋煬帝,原也是雄才大略之人,卻因無視諫言,殘害忠良,而為中國最短命的朝代。唐太宗允文允武,有膽有識,又打了大片江山,本易自負不聽臣言的,卻能居高思危,常忍氣以納魏徵之言,故有貞觀之治,流芳千古。

同理:天下高深的學問,雋永的文學,也要能深入淺出,化高為低,使它曲雖高,而和者眾,方能傳世久遠。故老子一書,思想上雖深不可測,卻多用平和家常之語,絕無艱澀縟文。

故易經:「山地」為剝卦,「地山」則為謙卦,兩卦內外顛倒。高山能比平地低,是為謙道。天下英雄,爭權利,居高位,雖享榮華富貴,卻常怨謗天下,僅得一世之雄。佛祖菩薩,慈悲喜舍,與世無爭,反而譽滿全球,永世為頌。

人生究竟何處為「善地」?問水即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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