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護士小瑛繼續幫阿素做舒適護理時，阿牛竟會主動在一旁問說：「媽，舒服嗎？」

連阿素的女兒來探病時，也會笑著跟阿素說：「媽，您以前年輕都沒保養，現在反而天天都在做SPA了。」

「對啊！阿嬤，這樣好不好？」小瑛說到這裡時，突然笑著大聲說：「阿嬤笑了耶！」

阿素的兒子跟女兒，看到阿素雖然閉著雙眼卻面帶微笑，兩人激動地說：「媽媽真的在笑耶，天啊…」

「自從媽媽昏迷後，好久都沒有看到笑容了。」

「媽媽一定很舒服！」

「對啊！不然媽怎會笑！」

「阿嬤笑起來好可愛唷！」

「我媽年輕時長得很漂亮。」

「媽，您女兒說您年輕時長得很漂亮耶！」阿牛擦著眼淚說：「媽，開心嗎？您很舒服唷！」

「其實您母親雖然沒有明顯的反應，還是可以感覺到您們的關心。」「嗯。」

「我覺得，您陪伴阿嬤時，可以抓住機會，跟阿嬤表達『幸福人生四件事』，就是跟阿嬤說：謝謝您、對不起、再見，還有我愛您。」

「喔…」阿牛點點頭，喃喃自語地說：「我們台灣人，很難開口講這些的。」

三天後，是護士小瑛實習的最後一天，小瑛就牽著阿嬤的右手，並讓阿牛牽著母親的左手。

「阿嬤對不起，明天開始我不能再為您服務，要回去台中了，看您這樣子我很心疼，我都這麼心疼了，相信您的兒子一定比我更心疼。」

阿牛在一旁點點頭。

「阿嬤，您一定是個很好的媽媽，您看兒子、女兒都對您這麼好，他們一定很愛您。」

「中國人要表達愛，很少人能說出口吧！」阿牛小聲地說。

「不過那四件事真的很重要唷！

就像我要回去前，一定要來跟阿嬤道別；因為沒做好這件事，我以後會很遺憾的。」

「是這樣沒錯！不過我們都比較含蓄，不知該怎麼說？」

「嗯…！我想起有一對兄弟，跟你們家有點像，哥哥比較外向較會表達，弟弟較害羞不知道如何表達。」有一次，我們協助那個弟弟和媽媽，彼此在手心上，畫一個愛心送給對方。」

「有用嗎？」

「後來那個弟弟，竟然就很自然的跟媽媽說我愛您；媽媽聽了以後，臉上露出好開心的微笑，也跟小兒子說，我也愛你！」

「好感動！」阿牛眼眶泛紅地說。（中）

（作者為醫學博士、中山醫院緩和病房主任  周希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