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 對一般人是喜氣洋洋

但一個不小心

寒流卻會把上了年紀的長輩帶走

記得小時候

某個回老家過年的夜

在鄉鎮的街道上

爸爸媽媽坐在前座

我和妹妹坐在後座

靠著車窗玻璃向外望

藍白相間的大方帳蓬 一個接一個

帳蓬外整齊擺滿奇怪大花

花蕊中間還有毛筆字

車流的瞬間

我好奇的朝著帳蓬的間隙用力看 看不清

但彷彿一點低冷從裡頭流出

車裡 瞬時變得有些冷

我轉過頭問媽媽 那是什麼

她只說 很多老人家都過不了年

一直到大了點 我才懂

今年過年 我更懂了一些

因為一向健康的阿婆 中風了

大概是不小心被寒流的尾巴吹過

阿婆的右半被寒流帶走

忘了怎麼走 忘了怎麼說

趕往醫院的路上

我一直擔心著

擔心阿婆忘了我

進了病房

阿婆立刻用眼淚告訴我和爸爸 她沒有忘



寒流旋了一圈

把後頭的爸媽和全家族吹得團團轉

旋得很急 過了兩周我們才稍稍站穩

出院回家的路上

我推著輪椅帶著阿婆

又看到那藍白相間大帳棚

散發出道道僵冷

我的腳步 自然的繞起了遠路走

不知是內心的不安

還是感受到了阿婆的不安



寒流的尾巴好長 好長

收到了大學同學高磊和國中同學維仁的電話

他們在過年後

分別為外婆和爸爸

立起了藍白帳蓬和塑膠大花



過年時 別忘了囉唆鄉下的阿公阿婆

再穿溫暖一些

（本文作者為佛光大學生死學研究所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