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有情天】留住最後一口氣

追月 |2009.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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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很多到醫院經過治療沒能痊癒的病人,家屬會要求醫院配合必要措施,讓即將往生者能「留住最後一口氣」回到家。以前看到這種報導、聽朋友提到這種說法,都覺得很不可思議,直到二十年前,爸爸的那一口氣維持了將近十小時,才讓我不得不堅信確有其事。

爸爸罹癌住院期間,我們除了請特別看護全天候照顧他,兄弟姐妹亦輪流到醫院陪爸爸。他往生的前一夜是我值班的,夜裡爸爸突然「胡言亂語」,我怎麼都猜不透他說的是什麼話,他想表達什麼,只見他一邊手指著喉嚨、狀似想吐卻吐不出來的模樣,那位有經驗的「看護阿姨」告訴我:「妳爸爸凶多吉少,趕快念阿彌陀佛」,當我緊急請醫生過來檢查後,爸爸被宣告很多器官已經沒有作用,我必須簽收「病危通知」。

清晨五點鐘,我忍住悲痛,分別打電話給媽媽、兄弟姐妹….,就在我們全員到齊,圍在他周圍時,看著從父親的眼角流下幾滴淚來,呼吸接著變得很沉,醫生檢查後告訴我們,瞳孔已經放大,但必須等到呼吸完全停止才宣布死亡,那時是上午七點鐘。

很奇怪,就是那口氣維繫著爸爸的生命,到下午四點,已經長達九小時,媽媽有糖尿病、高血壓……,身體很虛弱,我們看媽媽有點支撐不住,要大姐帶疲憊的媽媽先回家休息,媽媽熬不過我們一再的規勸,終於啟程回家,沒想到,竟在巷口碰到大姑媽的大女兒。

表姐說,姑媽因尿毒症正在台南醫院加護病房,她早上突然要表姐到台北看舅舅,表姐按門鈴沒人在,打電話也沒人接,已經在這條巷子來回走好幾趟了。

後來表姐趕到醫院,握住爸爸的手,跟他述說大姑媽因病不能來,要她務必代替她前來的緣由後,只見爸爸一個長長的呼氣,與世長辭了。

當年爸爸罹癌,我們兄弟姐妹都不忍心告訴他真相,媽媽也是在爸爸第二次住院時,不小心看到病歷才知道的,所以除了我們家人,即使爸爸這輩子最親的大姑媽,也從來不知道爸爸生重病,然而卻在爸爸往生前,叫她女兒代替她見爸爸最後一面,爸爸也為大姑媽「留住他的最後一口氣」,長達將近十個鐘頭。想到此,不禁為人世間冥冥中的安排,感到無比的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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