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前,移居美國的薇薇發電郵給我,託我幫她打聽老人公寓。因為她想要趁返台的兩個星期,陪父母去拜訪。
收到電郵,我有點納悶,薇薇三個兄弟姐妹,全住在美國,難道張伯父願意割捨美國的孩子落葉歸根,回國定居?
薇薇一回到台北,就約了我和幾個高中同學見面,談起父母,她不禁眼眶泛紅。
原來八十多歲的張伯父去年搬去和薇薇的弟弟同住,以為可在幼子家終老,但是張伯母卻嚴重不適應。結婚六十多年來獨當一面主持家務,到了兒子家,她還是忍不住要主掌家中的一切。
薇薇的弟媳雖然不習慣,卻也忍了下來。不過張伯母對兒媳還是不滿意,常常打電話給薇薇,抱怨媳婦對她大小聲說話、態度不好,後來更常說媳婦偷她的東西。
家中明明有洗衣機,張伯母有一次不知怎麼走到距家五分鐘的一個小池塘洗衣服,一不小心掉下塘裡,自己掙扎上來,全身溼淋淋的走回家。
這兩件事讓薇薇覺得事態嚴重,趕到弟弟家,發現原本高瘦的弟弟更顯消瘦,弟媳也因長期煩惱而十分憔悴。
她與弟弟商議,在美國,張媽媽英文不通,不如回台灣,畢竟語言環境都熟悉,還有一些老朋友,與醫生溝通也比較方便。
聽她的形容,我們真的難以相信,樂觀豪爽、溫婉嫻雅的張媽媽,個性改變這麼大,一位同學說可能是失智症的前兆。薇薇也說可能性很大,所以她想找一個離醫院近的老人公寓給父母居住。
回來數天,他們參觀了台北市近郊四家較知名的老人公寓,設備與醫療輔助都不錯,生活機能也差強人意,還開設一些活動或課程,讓老人家聚會及學習新東西。
可是在參觀過程中,他們看到一些老人,獨自徘徊在院子裡,或者佇立在陽台上,顯得有些落寞與孤寂,令薇薇心酸與不忍。
但也見到一位年邁的先生,一人在圖書室看書寫字,聊起來才知道他是退休老師,無親人無子女,每天早上做運動,然後到院裡的花圃種花蒔草,下午看書報、寫文章,晚上看電視,偶爾到城裡探探朋友,或者與老同事聚餐,每一天都過得很認真。
兩個星期很快過去了,薇薇帶著父母與一堆資料回美國,要好好與哥哥弟弟商量如何安置他們親愛的爸爸媽媽。我只能給他們最誠摯的祝福,但願他們能找出一個大家都滿意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