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快到了,幾乎每家便利商店都推出「預購優惠活動」,「吃月餅」似乎成了節慶的意義象徵,但陳院長的「月餅」卻是我們娘家成員共同的記憶,因為它蘊含著一段溫馨的往事。
四五年代,公務員是屬於窮苦的一群,媽媽是家庭主婦,爸爸是職位不算高的公務員,要養一家八口,實屬不易。
當時過年過節,公務員規定嚴禁收受禮物。律己甚嚴的父親,更嚴守禁規,每逢佳節,總吩咐一家大小注意關緊門戶,按門鈴需從門縫先過濾,任何人只要攜帶禮物,謝絕開門,有時我們甚至爬到樹上,細細觀察拜訪者,帶禮物的一律請回。
記得有一回是學校老師帶人前來,因為手提水果,我們遵照矚咐「不開不開不能開」,當場還被老師罵「小孩子不懂禮貌,老師來家裡怎麼可以不開門」,後來還是讓老師掃興而歸。
所以,人家過年過節,總有很多吃的東西,我們家卻完全沒有。那一年中秋節,家裡依然連一個月餅都沒有,中秋夜晚我們是以麻糬代替,聊勝於無,也吃的津津有味,突然有個不速之客C到訪,C是醫學博士,醫院的院長,也是爸爸的好朋友,他反常的穿著睡袍,然而兩手空空,所以很順利的進了家門。
當父親笑他「又不冷,怎穿著睡袍,還走在馬路上」,他卻冷不防的從口袋裡把月餅一個個掏出來,對著父親說:「我不這樣,你會讓我進門嗎?」爸爸被感動了,小孩子當然高興極了,他讓我們全家過了一個難忘的中秋佳節。
數十年過去了,C跟爸爸都已往生多年,但每年中秋節一吃到月餅,就會想到這位令人敬重的長輩,在當年以他的身分地位,幾個月餅也許只是他們家多餘的食物,但他肯花心思,在那樣重要的日子,送上他誠摯的心意,實在令我們永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