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薇樂

學校閱覽室有個小規矩，要借書的同學需要先從門口牆上挑一把編號尺（通常選自己的座號最好記），取下想看的書後，將尺擱在書架上，到時候循著號碼就能輕鬆將書本歸還原處。一次只能借一本書到座位區翻閱，想換別本需再重複前述規則。小館藏分為十櫃，我在八號櫃發現一本書脊上印著《天馬行空科學課》的燙金書名，書封繽紛鮮豔，於是我拿尺交換閱讀機會。

午後樹影斜躺，潑得一地斑斕。閱覽室打過蠟的木頭地板光滑平整，穿襪子行走有種輕盈的飄忽感。我滑步到窗邊座位、翻開目錄介紹，本書收錄十種自動化機器的運作原理。當我喃喃讀出書名，一股強大的吸力瞬間將人拉進字裡行間！

偌大的扇形講堂中央站著一位老教授，黑板上的粉筆字預告這節課將講解「自動櫃員機」，也就是俗稱的ATM。教授說每台自動櫃員機裡面會配備至少五位「櫃員精靈」，從機台後的插頭處打卡輪班，能二十四小時服務銀行用戶。基本的自動櫃員機分為三層樓，插入卡片並輸入密碼後，三樓的「晶球」會核對持卡人身分，資料正確時將供給齒輪傳動力。接著，櫃員精靈們會同時接收到晶球發出的電波，立即準備提款手續，分工合作將鈔票從一樓的金庫中取出，放入升降梯送上樓；存錢手續則相反，清點現鈔後下降入庫。如用戶需列印明細表，有專門的櫃員精靈負責謄寫細項，補充感熱紙及油墨也是這位精靈負責。二樓設有階梯和溜滑梯通道，能加快精靈們搬運紙鈔和銅板的速度。

老師描繪栩栩如生，我卻聽得一頭霧水，於是忍不住在提問環節舉手反駁：「可是我認為……ATM裡面沒有精靈！」老教授揚起一邊眉毛，顯然對我的質疑很不悅：「您有可以推翻論點的證據嗎？務必提供無堅不摧的答案！」腦海裡閃過各種機械常理，但我判斷科學論證沒辦法說服老師。靈光一閃之際，我得出最強大的辯詞：「因為這堂是『天馬行空科學課』！」老教授露出滿意的微笑，我突然被丟回閱覽室的桌前，旁邊同學卻似乎什麼也沒發現。打掃時間到了，我趕緊起身還書抽尺，書脊上的七字燙金輕輕閃爍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