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伍華英

到某工會辦公室續繳下一期的健保費，等待簽收時，忽然想起好久不見的櫃枱台老朋友今天怎麼沒在座位上，正要開口詢問，卻怎麼都想不起那人的名字來。明明那人的臉龐如此清晰，可是他的名字在我頭腦庫裡卻完全找不到，離開時也忘了跟承辦人說聲謝謝，走出辦公室，我發誓一定要把那熟悉到不行的名字從腦袋裡擠出來。

開著車等紅燈，「潘、張、陳……」、「志、文、偉……」幾個姓氏和名字不斷在空中彈跳，我兩眼發直，企圖拼湊出可「連成一線」的三個字，「叭……」後面車輛的喇叭聲把搜索枯腸的我喚回。我不放棄，手持方向盤，繼續在腦內搜尋，只為了確定那名字一定藏在某個皺摺角落處，然而一連幾次被後面的車「叭」著前進，還是一無所獲。

我有些心慌，更多的是害怕。想起前幾天出門用餐，好不容易找到停車格，才吃個飯走出來，就忘了停車的方位。也曾經將保溫瓶暫放飲水機上面，想先進化妝室後再裝水帶回，誰知洗好手就忘了拿走，等口渴時遍尋不著保溫瓶，還得再三回想剛剛的行跡。

婆婆失智初期，常常為了找假牙、找錢包，甚至找原本該放在廚房裡的電鍋，把全家人搞得人仰馬翻。我常提醒外子要留心家族遺傳，勸他要多動腦，沒想到我的健忘紀錄反而比外子多得多，無怪乎他常奚落我：「咱倆不知道誰會先失智呢！」

車子轉個彎，靈光一閃，眾裡尋他千百度的朋友大名突然活靈活現的蹦出來了，我大吐一口氣，感覺渾身舒暢，此刻的心情真的可以用「龍心大悅」來形容。我趕快把名字默念四、五遍，就是要用力地把它刻進腦袋裡，不知朋友此時的耳朵會不會發癢，竟然有個無聊的人想他想得快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