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素心

因為凡事都有結束，我們才知道珍惜每一刻。而結束的儀式，正如開始一樣，值得我們用心對待。

我的體育班要畢業了，這班學生即將展翅高飛。身為導師，我見證了他們三年來的跌跌撞撞、成長與蛻變。我一直很重視儀式感，希望在學生即將畢業的前夕，也能有專屬班級的儀式，讓學生停下腳步，看看曾經走過的路，好好跟師長、同學說再見。

我請學生靜心回顧這三年的點滴，邀請同學自願上台：背對全班，面向黑板，勇敢說出自己這三年的缺點和遺憾，並誠懇地「道謝」和「道歉」。接著，再請他轉身面對同學，由大家舉手發言，以具體的例子說說台上同學的優點和特別。我希望透過這樣的儀式，讓學生說出還來不及說出的話，與自己、同學和解，彼此溫柔道別。

平日穩重的同學自願第一個上台，他背對著同學說：「這三年，我說話都太直了……」台下的女孩立刻接話：「那你可以歪一邊。」大家都笑了。我知道，這班看似神經大條的孩子，常會用玩笑話來化解某些尷尬。他繼續為自己曾經跟同學起口角道歉，語氣中有些遲疑，台下的同學已紅了眼眶。

另一位同學上台則先深呼吸，還沒開口，眼淚就一直流下來。他在哽咽中，道出自己曾經做了傷害全班的事，兩隻手一直擦拭眼淚，而台下的同學安慰他：「好啦！你不要哭啦！」自己卻也擦著滑落的淚水。有人馬上接著說：「你做事很認真，謝謝你每天都辛苦幫我們倒回收。」他靦腆地笑著，臉上還掛著淚水。那一刻，我知道我的體育班是很有感情的。

有位女孩上台輕聲說著她曾做了不好的事，讓爸媽和老師都很傷心。我看著她，坦直地跟她說：「這件事我真的很傷心，我給妳機會跟我說對不起。」她轉身毫不猶豫地跟我說：「老師，對不起。」這時，我也忍不住掉下眼淚，心中某個受傷的角落似乎也被撫平，得到療癒。

全班每位學生都上台了，這是又哭又笑的一節課。下課前，我請每一位同學寫一封短信給三年後的自己，記下現在的心情，也寫下對高中三年的期許。我們將這封信放在塑膠罐裡，再埋進教室前的花台，並叮嚀直升高中體育班的同學，要好好幫全班守著信。

「青春是一本太倉促的書」，國中三年匆匆就過了。相信，無論他們飛得多遠，都會記得在體育班一起笑、一起哭的日子。我們約定，三年後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