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呂穎青

八十多歲的母親在疫情期間停止了書法班等與人交流的活動。解封後，我發覺她反應變慢，記憶力大減，背脊微駝，便帶她去練氣功。

下午練習氣功的多為老人，常見一位滿頭白髮的師姐扶著一位九十多歲的師姐進門入座，休息時間也會幫忙分發點心和茶水，招呼每個人，她雖年長，但腰桿直挺且滿臉笑容。由於大部分的人是因病痛來練功，我好奇問她來此的原因。

「我練功二十七年了，以前脊椎側彎站不直，彎成這樣。」她示範彎腰近七十度。母親聽了，訝異地望著師姐。母親已練功數月，一直忘記動作，不見成效。她最有興趣的是從這位笑咪咪的師姐手中接過點心。

「我看了中西醫都治不好，女兒也都出嫁了，幫不上忙。來練氣功兩個月，就慢慢直起來，後來就在這裡打雜。」師姐說。

不知是否受到師姐一番話所影響，母親當天特別認真練習，結束時，手心紅潤溫暖，不像往常冰冷。

師姐年長但樂於助人，讓我想起和她成對比的一幕：老先生上了捷運便要博愛座上的女子起身讓座，女子拒絕，他便大聲開罵，旁人起身讓座，他坐下又繼續罵。工作人員隨即在下一站進了車廂，將他帶下車，但他仍一路罵道：「不知敬老尊賢……」到達終點，女子起身下車時，才顯露出微跛的腳。

博愛座之爭必牽涉老人，若全車盡是老人呢？多年前我到紐西蘭搭巴士自助旅行，從某景點上了車，赫然發現全車都是白髮老人，難怪當年紐國歡迎移民。台灣若老化至此，想必也無博愛座之爭。

另一位師姐告訴我一則故事：兩人即將投胎，神問他們想當施者還是受者，甲願為施者，乙願為受者，結果甲投胎成富人，乙投胎為乞丐。我想到自己的老後。寧可現在每天定時維護身心健康，以後像這位師姐一樣，做個有能力助人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