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孟樊

冰島首都雷克雅未克，相較於全球其他首都城市，可說是個極為迷你的小城……。而冰島之美，必須從雷克雅未克出發，去探訪分布在全國各處的特殊地貌與景觀，才能一飽眼福。



你能想像嗎？二○一六年六月的歐洲盃足球賽，在對上奧地利晉級十六強的淘汰賽中，全國僅有三十三萬人口的冰島，竟然有一萬人買機票飛到法國為自己的球員加油，這一支啦啦隊幾乎是「全國總動員」了！後來冰島足球隊也沒辜負鄉親父老的力挺，首度破天荒挺進四分之一的準決賽，雖然最後以二比五敗於東道主法國隊，卻已讓世人刮目相看了。

我們就在球賽的前一個月下旬來到冰島，之所以會選在這個時候蒞臨，是因為五月分起氣候開始轉趨溫暖，但尚未到旅遊旺季的夏季時節，不用來此人擠人。余光中有一首寫於一九六一年的詩〈冰島〉，詩中說它是日不昇之國：「不能解凍╲雖然也通過太陽的單軌╲此地的一年等於一季」，詩的用語難免誇張，但顯然他和多數人有同樣的誤解，以為冰島就如同國名Iceland所示，整年全為冰雪覆蓋（一年等於一季，且日不昇）。我相信他寫此詩之時，只是文字的臥遊，人仍未親履冰島一睹。

其實我也沒高明多少，看了電影《白日夢冒險王》裡班‧史提勒瀟灑地以滑板馳騁在Vesturvegur 93號公路上，我才恍然大悟，冰島可不都全是冰呀！現在只有百分之十一點五的國土為冰川所覆蓋，然而，冰島豐富的地貌：冰河、火山、湖泊、噴泉、瀑布、激流、黑沙灘……引人入勝的景觀，的確讓人遐思，充滿想像，難怪雷利史考特的《普羅米修斯》與克里斯多夫諾蘭的《星際效應》都在此地取景，而冰島也就成了我北歐之行最最期待的造訪國度。

我們從奧斯陸搭乘冰島航空飛抵雷克雅未克。在飛機上直接預購機場往返市中心的巴士車票，所以一出機場便很順利地到達下榻的小旅館。在冰島，我們足足有三天的停留時間，這個位在北緯六十六度冰火交融的國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它也有台灣的三倍大，所以安排三天的行程，只能淺嚐即止。由於僅十二萬人口的首都雷克雅未克，相較於全球其他首都城市，可說是個極為迷你的小城，因此只需一天腳程即可走完城中心；而冰島之美，必須從雷克雅未克出發，去探訪分布在全國各處的特殊地貌與景觀，才能一飽眼福。

首日行程便是在微雨中的城內閒逛。我們下榻的旅館一出大門便可看到雷市NO.1超人氣的哈爾格林姆教堂（Hallgrímskirkja），就幾步之遙即可「登堂入室」，但我們卻捨近求諸遠，先搭計程車載我們到東南方離市區約有兩公里遠的珍珠樓（Perlan），從這裡開始我們市區一天的漫步。位在小山坡上的珍珠樓，外型呈蘑菇狀，由六個巨型圓柱（熱水桶）圍繞一座玻璃圓頂的建築所組成，遊客可搭電梯直達四樓觀景台俯瞰市區風貌。我們抵達時恰是寒雨迫人，美麗的市景被雨幕半遮掩住，頗煞風景。

下了樓來，雨稍歇，我們依循觀光地圖所示，先走到海邊的霍夫曼紀念館，然後拐至舉世無雙的陽具博物館（內人與小女堅持不入內參觀，只在外面的紀念品店瀏覽），一直到太陽航海者（維京船骨架）。微雨的五月天，海邊的寒風依然刺骨，我們未敢逗留過久，就轉回主要的購物街Laugavegur，經過國會大廈來到幽美的特約寧湖（Tjörnin）。雖然雨冷風寒，湖畔仍徜徉有許多北極燕鷗、水鴨等野禽，難怪此湖被戲稱為鴨子湖。

重頭戲來了！繞了一大圈，下午四時許，最後終於回到就在我們旅館跟前的哈爾格林姆教堂。這座雷市著名地標有七十多公尺高的大教堂，相對於市區大半小巧玲瓏的建築（多為兩三層樓房）來說，確屬龐然大物，遠遠就可瞧見它高聳的尖塔，外觀像正待升空的火箭，打開的兩翼酷似管風琴線條，由中央向兩旁延伸，造型極為獨特；教堂內則走簡約的設計風格，一反歐洲大多數教堂的華麗風，令人印象深刻。在五點鐘前，訪客可以購票搭電梯上到樓塔的最高層欣賞市區景色，網友推薦，這是雷市最佳的拍攝地點，而這也是為何我們會趕在五點前回到住處的原因。

後兩天的行程，我們參加當地旅行團，除了自駕車遊，這是一親冰島芳澤最方便之門。冰島的天氣瞬息萬變，這兩天遊覽巴士出門時，都是欲雨未雨的天氣，但車行半晌後，陽光竟然露臉了，讓我們喜出望外。第一天我選擇最經典的行程：藍湖（Blue Lagoon）┼ 金圈之旅（Golden Circle）。藍湖離市區約四十多分鐘即可到達，是旅遊書必推的景點，它那彷彿加入牛奶般的藍色湖水，其實是由地熱形成的溫泉，據說對皮膚病有療效。依我的體驗，藍湖至少比台日溫泉要低上四、五度的溫度，所以是名副其實的「溫泉」；偌大的湖面白煙裊裊，三三兩兩的泡湯客東聚一塊西湊一堆，頭上映襯著藍天白雲，湖景如夢似幻。我們還向服務生要了溫泉泥，塗抹在臉上，美顏加值，更為心曠神怡。

簡單的用過午餐過後，巴士即刻向「金圈」出發。所謂的金圈之旅是指此一旅程含括了冰島最主要的地形風貌，旅客可藉此一趟遊程看盡冰島代表性的景觀，因此有「冰島縮影」之稱。出了雷市，蜿蜒前行的公路兩旁先是高山，然後是湖泊，然後是冰川……平矮的農舍間雜在山腰間，偶有牛羊低頭吃草，風景美不勝收。旅行團的首站是二○○四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的辛格維爾國家公園（Þingvellir National Park），人類第一個民主議會誕生地就在冰島這第一個國家公園內。接著到了此行最精采的黃金大瀑布（Gullfoss Waterfall），下了車一行人往瀑布的小徑走去，遠遠便可聽到巨大的水流聲響。這是一個上下兩層呈階梯狀的瀑布，胡維塔河（Hvítā）在此奔流注入峽谷，水氣沖天，洶湧澎湃，氣勢非凡。最後，傍晚前回頭來到蓋席爾（Geysir）間歇泉。可惜今天此一間歇泉已經「熄火」不再噴發，不過一旁的史托克（Strokkur）間歇泉仍每隔四至八分鐘噴發一次，我們在旁邊觀看了兩次噴發，高度都不同，就近可感受到冰島大地呼吸的氣息。

最後一天的傑谷沙瀧冰河湖（Jokulsarlon Glacier）之旅，可說是最令人驚嘆的行程。這個行程來回要花十四個小時，加起來的公里數幾乎是三分之一的冰島，一大早出發，回到雷市已是晚上十點，雖然此時還見天光。旅程的終點站就是傑谷沙瀧冰河湖，去程先到史可加瀑布（Skogafoss），回程又去看另外一個塞里雅蘭瀑布（Seljalandsfoss），這兩個瀑布各有千秋，前者似垂天而降的白玉大屏幕，後者則像娟秀的白色新娘面紗。回程的晚餐時間停留在南部的維克小鎮，鄰近餐廳有著名的黑沙灘，正合餐後海濱散步。

然而，無論如何，最讓人驚豔的莫過於傑谷沙瀧冰河湖了！當巴士經過懸索吊橋後，冰河湖一入眼簾，全車旅客幾乎歡聲雷動，被這美景折服得五體投地。冰河湖是萬年冰川的入海口，由於長年溫室效應氣候升溫，使得入海口處逐漸冰融，形成一塊塊大小不等的浮冰，隨處漂浮在湖面上，在陽光照拂下顯現晶瑩的光彩，煞是好看。我們全團換乘一種特製的水陸兩棲船，直接從陸地開進冰河湖中，第一手和浮冰親近。湖中可見少數烏黑的冰塊，這是火山惹的禍，被爆發後的灰燼所汙染而形成的，卻也成了另一種奇觀。深藍色冰河湖的遠邊連接著一瀉而下的雄壯的白淨冰川，構成一幅天衣無縫、巧奪天工的美景，即使是用「嘆為觀止」四字仍無足以形容；而我也終於了解為何《○○七誰與爭鋒》會選在此地拍攝的道理。

上天待我們不薄。冰島最經典的這兩個行程──藍湖溫泉和傑谷沙瀧冰河湖，當天若少了煦煦陽光的照看，它們的美景多少要打些折扣的。然而說也奇快，每趟一回到雷市，天氣就變壞，所以想要欣賞冰島美景，從雷克雅未克出發就對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