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勤筆
這周發生兩件事,先是參加了特殊生每學期開學時要舉辦的IEP(個別化教育計畫會議),特教老師提到我的孩子因有閱讀障礙、符號認讀障礙、視力問題及注意力不集中等狀況,未來若遇到大型考試,有可能要申請特殊考場,如提供字體放大考卷、考試時間增加、獨立試場等方案,我一聽,想說有這個必要嗎?我的小孩只是很多人都有的ADHD(注意力不足過動症)加上一些學習遲緩的狀況,台灣還有很多不同障別的學生,這些特殊考場應該是要提供給更嚴重的學障生。結果老師說了句發人省思的話:「學障生很多沒錯,但還要再細分為可教化和不可教化。」
我當下聽了內心一驚,想說這些會選擇特殊教育作為專業的老師,都超有愛心、有教無類的,如果我每周對孩子發飆或內心火山爆發的次數是七七四十九次,那這些老師,大概是……0.49次,四捨五入後的結果就是老師一次也沒發飆,總是情緒穩定且耐心十足的對待我的欠扁小孩,這種老師怎麼會把人分到「不可教化」呢?直到因為工作緣故接觸了一群自閉症者與他們的家庭,才親眼見到何謂不可教化?
由於我接觸的自閉症者是情節最嚴重,被所有機構、日照中心等相關場域拒收的對象,我才大開眼界,原來自閉症的外顯樣貌不僅只有不說話或不與人互動,有的是很會說話、很積極與人互動,但卻無法控制做出合乎社會化的動作,或講出符合社會邏輯的話語。
如有一名成年自閉症男性,會直接抓路上看到的女生的胸部或肢體碰撞,還有的會朝人吐痰、不斷便溺,和居服員有爭執和衝突,學了數十年也學不會認紅綠燈和過馬路,而身邊的父母則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教導,甚至出手揍人以求當下制止鬧劇般的行為,但最終的結論是「哎,他不能控制。」
我想起特教老師說的,有的特殊生會在特教領域上被分類到「不可教化」,我理解了這句話是真的。無法想像這群孩子無法融入社會的父母,是怎麼度過得知此事的當下,及往後無止盡的照護,除了要為了孩子燃燒精力,還要燃燒時間、燃燒金錢、燃燒所有對未來的期待,想到這裡,我育兒路上曾有的無力感瞬間煙消雲散,畢竟跟這群父母比,我的擔憂和挫折都顯得微不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