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如芳

記得結婚那天，坐在禮車裡，母親交代我，禮車開動時要將扇子丟到車窗外，再由家人撿起，接著母親在門口持一碗水朝外潑出去，意指「嫁出去的女兒，如潑出去的水」，宣告與「娘家」割裂，像扇子一樣和娘家「散」了，以後就在婆家相夫教子幸福過日子。

老祖母那一代，在「嫁雞隨雞」的傳統觀念下，大多無怨無悔。年輕時看到父母爭吵，天真地問母親，是否想過離婚這事。「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說出那兩個字，若離婚一定被娘家拒之門外，等於走投無路。」母親娓娓道出那一代女性的委屈。

運動完，婆婆媽媽喜歡聚在涼亭泡茶、喝咖啡、聊八卦。玲雅一個月沒來運動了，心想：她最近在忙什麼？

「她女兒離婚了，把孩子丟回娘家，她被兩個孫子綁住了。」住隔壁的秀秀常去看她。

「如果女兒離婚了，你們會讓她回娘家住嗎？」有人順勢提出這棘手問題。

王奶奶斬釘截鐵說：「我絕不會讓女兒回來住，不想讓左鄰右舍、親戚朋友說閒話。」

「不，我會無條件接納女兒回娘家。」劉阿姨反駁。理直氣壯表示：「都什麼時代了，又不是過去的封建社會。」

「兒子離婚可以回來住，還幫忙照顧孫子，女兒為什麼不行？那是舊思想。」年輕的李太太也不平的說出看法。

為了沖淡火藥味，張姐說她家鄉山西有趣的習俗。新娘喜車後頭綁兩根竹掃把，開車離開時，一路把車輪碾過的痕跡掃乾淨，讓新娘以後找不到回娘家的路，還要在村莊九彎十八拐繞路才離開，意謂：忘了回家的路，別老往娘家跑。歸根究底也是不希望女兒回娘家。

「婚姻是世上最難的功課。」一語道破現代的婚姻，比過去更難維護。婆婆媽媽們七嘴八舌地熱烈討論，各有不同看法。

我自己很喜歡回娘家，因為回娘家不用帶小孩、做家事，不必張羅三餐，只管當公主。所以，不管兒女婚後過得幸福快樂或跌了一跤，我都會張開雙臂迎接，娘家永遠是女兒的避風港，最溫暖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