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梓

課後，懷著被退件的期末作業走出教室，腦袋放空、徒步下山。時序走近大寒，亦收到氣象局發布十度以下的低溫特報，卻見路旁的梅花開得正盛，不免響起那句國中時國文老師喊著別再用的老掉牙的句子：「不經一番寒徹骨，焉得梅花撲鼻香。」

我想起當編舞家米勒德（Olivia Millard）聊起已執行十年的舞蹈實踐，是她在就讀博士班時發想的小組活動：每周一次的即興群舞練習。她用「score」引導舞者──通常是一組單詞、句子或短語，內容並不是指導如何跳舞，詞句也可以是抽象的、詩意的，主要是讓舞者進入一個「被支持」的狀態，且不需要知道接下來要做什麼。

米勒德在某次的練習中，隨意選定某本書的目錄，作為「score」的內容，例如「分心的片段」、「不動的意志」、「等待的重量」、「悔恨的動力」、「冷漠的滑落」等。他們通常會先熱身二十分鐘，接著點觸其中一個靜止的舞者，其他人跟著緩緩移動，開啟群舞即興練習，「score」就在這個時候被舞者運用肢體表達。

而花也有她生長的「score」嗎？細看她綻著一絲絲的花蕊，在花苞時期是否懷著等待的重量？是輕盈的盛綻？抑或是沉甸而冷漠的滑落？

隨著下山的坡道，我的步伐節奏跟著加快，路樹紛落的葉子跟著路過的汽車滑移，路旁的麻雀群時而翹首，時而亂啄、跳躍，又接著展翅，飛了起來……

她似從來不問自己會開成什麼樣就開了，又似因為不問，而自然、而豐盛、而美好──呈現她本來就具足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