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陳玲芳

在出生率愈來愈低的現今，願意生孩子的夫妻非常值得鼓勵，而能夠傾全力照顧孕婦與胎兒直到順利出生的產科醫師，更是值得敬佩。經歷豐富、知識與臨床實做兼優的王培中醫師，就是這樣一位產科聖手，人稱「行走的婦產百科」。

一九七○年出生於台南市，從成大醫院婦產部兼任主治醫師，到如今為嘉義基督教醫院婦產部產科主任，累積二十多年「產公」生涯的心血結晶，王培中出書，希望對想要了解超音波訊息的孕產婦夫妻，與有心學習產科超音波的醫學生及年輕醫師們，發揮實質助益。為求圖文並茂，他的三名子女，也都參與書中插圖繪製。

活菩薩或庸醫？

Ｎ女士來到王培中的門診時，大約懷孕十七周，她的主訴是開業醫師說胎兒好像有點腸胃結構方面的問題，要來確診。經由詳細超音波檢查後發現，胎兒的上消化道出現了惡名昭彰的「雙氣球表徵」（double-bubble sign），正是所謂的「十二指腸閉鎖」（duodenal atresia）的指標徵候。然而仔細再看，王培中又發現了第三個氣球位置就在胎兒心臟的後方，變成「三氣球表徵」，是「橫膈膜疝氣」的現象。

由於「十二指腸閉鎖」和「橫膈膜疝氣」都不是致死性的畸形，可以經由手術矯正。但臨床上有一個通則：「在任何一個重要器官上出現的明顯畸形，都必須先排除染色體異常的可能性！」於是，抽羊水檢查胎兒染色體是否正常，同時追蹤這些現象是否產生變化。

四周後的染色體報告顯示為正常，但超音波卻發現「雙氣球表徵」愈發明顯，同時出現「羊水過多」的不利表徵，又意外地發現了胎兒合併有單一臍動脈的畸形。這對夫妻經過幾度諮詢，反覆思考，最後在百般煎熬下，決定終止妊娠。

「看了這案例，大家是否跟我一樣，有著無可言喻的沉痛？」王培中說，婦產科醫師獻身於母親及胎兒的福祉，致力要給患者最佳的服務，卻彷彿看到救人於苦難中的「醫者」轉身變成「殺手」。若是醫病溝通不良，還可能被認為是「庸醫」，還會被病家控告，甚至登上媒體新聞版面，「殊不知，醫師其實最想扮演救人性命的活菩薩！」

重點在能否看到

胎兒的四肢若有一、兩肢有缺損，準爸媽們常常會陷入是否要終止妊娠的掙扎之中，而且有一定比例會選擇「不要這個小孩」。

但在王培中行醫二十多年的過程中，單側腎臟有問題的胎兒，只要染色體正常，卻從來沒遇到準爸媽有提出終止妊娠的要求。「腎臟，難道不比手腳重要嗎？」差別只在於：「腎臟看不到，所以人們不會知道有什麼問題；而手腳若有缺陷則非常明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王培中不諱言，四肢異常的寶寶，在成長過程中必然比較辛苦，照顧的難度也高；而腎臟少一顆並不需要特殊的醫療，只要長期注意腎功能即可，照顧上沒有難度。

懷雙胞胎者必知

專業上，婦產科醫師不會用「同卵」或「異卵」來區分雙胞胎，而是用「絨毛膜數」（chorionicity）和「羊膜數」（amnionicity）來區分不同類型的雙胞胎。雙胞胎出現胎死腹中的機率比較高，「減胎」以及「單絨毛膜單羊膜雙胞胎」（MCMA）的臍帶纏繞是主要原因。還有，很多雙胞胎是其中一個自然凋亡，存活的另一個則持續到足月。

王培中要提醒的是，現在很流行的「非侵入性唐氏症篩檢」（簡稱NIPT），如果在雙胞胎有一個早期凋亡的情況下是不建議做的，因為自然凋亡的那個胚胎，常常是有問題而遭到自然淘汰，但是它的DNA一樣會被測出來，會造成「偽陽性」的上升，也就是「不準」！

王培中說，他常常看到有些醫師，不知道是「笨」（不懂）還是「壞」（想賺錢），有些不適合做NIPT的孕婦，也是先做了再說；當這樣的孕婦，拿著報告來找他，要他接著產檢並接生，「真是叫我情何以堪！我是否應該重做正確的檢查？」

製作視頻助孕婦

台大醫學院畢業，張P（張峰銘）、柯P（柯文哲）、施P（施景中）的學弟，承襲台大醫科畢業一貫犀利直爽的言詞風格，集諸多矛盾於一身：既悲天憫人又不假辭色；既幽默又嚴肅；對無病呻吟者極端不爽，但對病情需要者又表現出最大的耐心；網路風評：「醫術很好、脾氣很差」是也，並素有「產檯上的鐵血教官」之稱號。

前成大婦產部主任教授、前台灣周產期醫學會主席張峰銘，今年清明時節特別為王培中新書「親筆手寫」推薦序，他覺得書中字裡行間洋溢著感人的「洋蔥味」，如王培中去拜訪「口足畫家」楊恩典，寫道：「對楊女士面對人生困境的勇氣感到佩服，也對自己身為產前診斷的專業醫師，卻常常需要毀滅這樣的人的未來，感到悲哀。」

首開風氣之先，王培中十餘年前即在網路上（大肚婆）擔任版主，線上回答孕產婦問題，長達四年之久，且頻繁於各種報章雜誌上發表相關之衛教文章。近三年來，他以「產科酷吏王培中」之ID於Youtube頻道上製作發表衛教之影片，已有兩百餘視頻，且仍在累積增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