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梓

「這是春分、那是夏至，再過來是秋分、冬至。」前幾年，老家庭院牆邊，畫有一道道刻度，那是父親記錄每個時節正午十二點的時候，太陽從屋簷映下的影子。如同記錄孩子的身高般，他從中丈量陽光爬升的痕跡。

我憶起查拉圖斯特拉。一日，他在曙光乍現時起身與太陽對話，他說他要像這顆發光的星球一樣，離開隱居的山，下山去，奉獻自己的光和智慧。途中，他走進了森林，遇見一位長者。長者語重心長地告誡他，萬不得愛世人太深，「即便你想布施，也別給他們太多，要讓他們向你乞求」。

不知是氣候變遷？又或者是屋簷腐蝕？陽光落腳的位置愈來愈不一致，庭院那面牆的刻度愈畫愈雜愈多，父親與光的對話卻漸次地，隨著雨水洗滌而沒入沉寂。萬不得愛世人太深？父親卻默默丈量著孩子們的生長，不隨風雨生滅。

查拉圖斯特拉對長者答道：「何必言愛，我不過是去贈送禮物給世人。」他道別長者，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