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外

臉上開始起紅疙瘩，女兒小甜自覺太醜，發愁，情不自禁總要去擠。

阿三安慰道：「慢慢適應了就好。」見小甜板臉，便補道：「擠吧，愈擠愈多，適應得就愈快。」

小甜一撇嘴：「激將法？沒用！」

妻子怒道：「你是用餿主意害女兒，不負責任！」

阿三眉毛一揚：「『適應論』確實有道理。前年我患了乾眼症，醫生說藥物只減輕症狀、無法治癒：『慢慢適應就好了，那也算一種治癒。』當時覺得冷酷無情，現在愈想愈覺是真理。而且許多事物都如此，所謂無為而治吧。」

見沒人理他，便故意轉頭問小甜：「咱去吃炸雞吧。妳要辣的還是不辣？」

小甜馬上高興起來，回答要辣的。

阿三一笑：「妳本不吃辣，自從吃了炸雞，現在適應吃辣了不是？」又攻了一句：「妳這次頭髮剪那麼短，才幾天就適應了不再怕人笑，又滿世界跑去採訪了？」

妻子端來檸檬冰水，阿三也有話說：「當初剛來美，妳絕對不讓喝冰水；還有妳原來從不穿花衣服，現在都適應了不是？」

見妻女不以為然都想反駁，他突然擺出側耳傾聽的架勢，小聲說：「安靜！聽外邊是什麼在叫？」

妻女停了一會兒才聽明白，是樹上的蟬鳴。

「瞧，以前還說蟬鳴吵得妳們睡不著，現在聽而不聞了？」

小甜有點不耐煩：「老爸還有多少廢話，一口氣說完吧！」

阿三於是一本正經：「聽過『入鮑魚之肆，久聞不知其臭』嗎？人是會慢慢適應，把感覺異常變正常的。冷了熱了辣了，甚至抽菸喝酒吃臭豆腐都往往能適應。所謂適應，不過就是習慣罷了。所以啊，既來之則安之，妳用不了多久就肯定會適應痘痘的，何苦沮喪。而且一旦知道它的積極意義，妳適應得還會更快一些。」

小甜驚訝道：「痘痘還有積極意義？」

「當然！人最值得驕傲的就是青春，痘痘正是青春的象徵，青春就代表美麗，所以才叫『青春美麗痘』不是？我和妳媽都巴不得返老還童也長痘痘呢！」

小甜後來只往臉上塗些藥膏，果然再也不去擠痘痘。還去勸慰仍在發愁的閨蜜:「痘痘象徵咱們的青春，挺好！」

聽阿三誇自己，小甜又不服了：「老爸也別強讓人家適應。惰性、『躺平』不也是一種適應？習慣了就會鬆垮，有啥好？你不是最反對當『老兵油子』？」

阿三一愣：「倒也是哈！現在美國人也能適應戴口罩了，本來挺好；可萬一有朝一日人類要和新冠病毒並存，那可無法算是好的適應。」

這次倒是小甜有話說：「我逗你呢老爸！take it easy，『悠著點』就是。任何事都應該能以正能量方式化解，老爸何必杞人憂天瞎操心？」

阿三開懷一樂：「女兒愈變愈聰明，這一點我樂得去適應，所以當然不操心、不操心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