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童言

奧斯陸春分那日金陽露臉，湛藍的穹蒼萬里無雲。於此時節，覆蓋路面絕大多數的冰雪化去，少了滑倒摔傷之慮，立即把握當下的好天氣散步去。

彷彿冬眠數月方甦醒般，我健步如飛地享受日光浴，耳聽此起彼落的鳥鳴交響曲，眼見白樺光禿禿修長的身軀，若干棵的樹梢頂著鳥巢，好些隻喜鵲忙進忙出來回飛舞。公園坡地的乾草、枯枝、碎石雜亂散落一堆，寒冬攜來的滄桑殘存，除了杉、松、柏長青木之外，奧斯陸的三月天尚未更換明媚的春裝。

走著走著，瞥見前方一位女士彎身朝坡地的枯草石堆捕風捉影。我好奇詢問發現了什麼珍寶，她微笑指著地面竄出的幾朵煙火狀小黃花回以「款冬」。我眼睛一亮，也馬上為挪威這名報春信使寫真。

低身框住款冬時，才發現泥地裡有些綠葉迸出，細看竟是極小的紅三葉草，不遠處另有蒲公英、毛茛的小嫩葉；款冬總是先開花，初夏方長葉，報春信使名副其實。奧斯陸的春天偶然降雪，往往是生命強韌的鵝黃款冬、藍紫三角草、潔白櫟林銀蓮花之類的迷你野花率先輪番上陣，之後則由庭院型的歐丁香、西洋杜鵑特顯春光。

春分過後的白晝逐日增長，款冬已然破土現身，意味群花百草亦蠢蠢欲動了。散步沿途的榛樹、赤楊等落葉喬木仍無一葉蔽體，但每根枝條上垂掛一串串的柔荑花序，盡情吸吮春日精華，默默準備就緒，等待良辰而發。

儘管目前的春色稱不上亮麗繽紛，然而春風早已吹化解凍溪河，步行至溪畔聽那流水潺潺，宛如春神呢喃低語，叮囑我得耐心觀察大自然，百花怒放的魔幻時刻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