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薇樂

「嗶嗶！嗶嗶！」鬧鐘指針走到紅色標記時鈴響，洗漱換裝後在固定時間出門，搭上時刻表數來第二班公車，分秒不差走進教室。課表一堂接一堂安排妥當，打鐘聲響，上課、下課。日復一日，人們遵循隱形的時刻表，生活在固定的模式裡，手表、鬧鐘、手機和校園裡回響的鐘聲準時上工，提醒此時該執行的事項。人們像咕咕鐘裡的小娃，隨著長針短針就定位，井然有序列隊出發，在軌道上轉了一圈又一圈，再準時整隊，回到起點。終於，在朋友的邀約下，我在周末嘗試跳脫咕咕鐘娃的生活模式，到雲霧繚繞的山林裡作客。

沿著蜿蜒山路前行，窗外的景色依照緯度變換不同植被。山腳下望見那包裹山頭的團團白雲，身處其中時，竟化做迷濛的山嵐，好似眼前蒙上一層冷冽的白紗，周遭都變得神祕起來。山下的部落縮小成迷你的積木城鎮，五顏六色的屋頂從蓊鬱山群中脫穎而出。絲綢般的霧引領我們來到一處隧道，入口的燈光將白霧暈染成暖橘色。朋友不禁讚歎：「這裡好像《神隱少女》裡，千尋和爸媽走過的隧道！」另一個友人打趣道：「出去後別亂吃東西，否則會被湯婆婆變成豬的！」笑聲頓時充滿整台車。

穿越迷霧隧道後，一切豁然開朗，雨珠停留在嬌豔欲滴的杜鵑上，花瓣在雨水洗禮後，變得像水晶般透明純淨，白水晶、粉晶和紫水晶在綠葉築成的珠寶盒裡綻放。冬季光禿的枝椏縱心撈了一把雨水，趁春芽萌發前，用晶瑩的水珠掩飾稀疏。我深吸一口冰冷清爽的空氣，聽群山輕聲哼唱，居高臨下遠眺，任景色在瞳孔中映成一幅山水畫，寫進記憶的底片上。

經驗豐富的好友指揮大夥們在碎石營地上搭設帳篷，以護草墊作為基底，再找出正確的帳篷部件，確認安裝順序。攤開外帳，穿過粗細不同的營柱，撐起帳篷，確認無誤後下營釘固定，接著就能布置內帳、寢具和桌椅。大家同心協力，將一切安排妥當後，燒壺熱水，沖泡香甜的花茶，坐在帳篷外談天放空。在群山的包圍下、迷霧的擁抱中，我聽不見時光流淌的滴答聲，像隻脫隊的咕咕鐘娃，探索排程外的世界。這裡沒有鬧鈴或鐘聲，只有亙古不變的東升西落和漫天星斗，溫柔呢喃光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