檳榔樹:我的同類
高高的檳榔樹。
如此單純而又神秘的檳榔樹。
和我同類的檳榔樹。
搖曳著的檳榔樹。
沉思著的檳榔樹。
使這海島的黃昏如一世界名畫了的檳榔樹。
檳榔樹啊,你姿態美好地立著,
在生長你的土地上,從不把位置移動。
而我卻奔波復奔波,流浪復流浪,
拖著個修長的影子,沉重的影子,
從一個城市到一個城市,永無休止。
如今,且讓我靠著你的軀幹,
坐在你的葉蔭下,吟哦詩章。
讓我放下我的行囊,
歇一會兒再走。
而在這多秋意的島上,
我懷鄉的調子,
總不免帶有一些兒悽涼。
颯颯,蕭蕭。
蕭蕭,颯颯。
我掩卷傾聽你的獨語,
而淚是徐徐地落下。
你的獨語,有如我的單純。
你的獨語,有如我的神秘。
你在搖曳。你在沉思。
高高的檳榔樹,
啊啊,我的不旅行的同類,
你也是一個,一個寂寞的,寂寞的生物。
1951年
脫襪吟
何其臭的襪子呵
何其臭的腳
這是流浪人的襪子
流浪人的腳
沒有家的
也沒有親人
親人──
何其生疏的字啊
文章出處:
現代詩復刊03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