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滿佳

不知是因兒子找到工作搬出去獨居，抑或是因為我退離職場，老公和我開始了每天晚餐後的公園散步，一段可悠閒談心的兩人時光。

通常晚飯後，碗筷清理乾淨、倒過垃圾，兩人便有默契地換上球鞋，關燈、鎖門，有志一同地朝公園走去，在長約四百公尺的橢圓形跑道走個七、八圈，邊走邊聊，走到出汗了就打道回府。這一走耗時一小時左右，回家補充水分稍事休息後即就寢，數年如一日自動而規律，已是我倆的日常。

公園臨近大漢溪，跑道旁是一條地勢較低的快速車道，完全沒建築物阻擋，冬天寒流來襲時，刺骨的冷風長驅直入，凍得人直哆嗦；若白天二人有什麼爭執不快，似乎被寒氣一吹就散了，還沒進家門，心中塊壘早已拋掉了。

夏天迎著涼風慢步，跑道上人來人往但無損空氣流通，依舊感覺全身清爽；這時趁機磋商一直懸而未決的家務事，興許是神清氣爽，總能談出個妥善的解決辦法。而後二人步履輕快地回家，簡單漱洗之後就可安心地一覺到天亮了。

前些時候，散步話題是兒子的終身大事。其實他早言明婚後不生，不想製造麻煩給社會帶來災難。我的立場是只要他的另一半同意就OK，可老公堅持應盡社會責任，都已少子化了豈能不生，這樣太自私了，除非是不能生。

那天我沒多想，順著老公的話脫口而出：「或許兒子就不能生呢？」話才落地，但聞他高聲怒斥：「胡說八道！」聲音大得劃破夜空，嚇得平日咕咕叫個不停的麻鷺都噤聲了。我趕緊識相閉嘴，捻熄一場險些因無心而引爆的風波。

幾天後，老公重提生育話題，我勸他別杞人憂天，等兒子結婚了再說不遲，兒子說不生，搞不好還不婚呢！而且到時萬一是媳婦不肯生，我們又能奈何得了她？我倆都已年屆古稀了，健康才是第一要務，無法操之在我的事還能談出火氣，未免太沉不住氣了。他長嘆一聲後表示同意，暫時將這話題封鎖吧！

這陣子，散步中談到了兩人的後事，將來不管誰先走，留下的定要好好活著，把兩人分的生命圓滿了結，不留遺憾！嗯，總算建立了共識，挺健康，一如這晚餐後的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