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嚴陽

在中國歷代皇帝中，漢武帝可以算得上是流芳千古的人物。之所以如此，是因為他拓展了中國的版圖，穩固四疆，尤其是他對頻繁南下襲擾中原的北方遊牧民族匈奴強勢出擊，改變了北方動蕩的形勢；還因為他倡導儒術，讓儒家學說從此成為主導中華文明發展進程的主流文化。但另一方面，在政策上過度頻繁用兵，也讓朝廷承受了巨大的經濟壓力，並由此衍生出種種亂象。

司馬光的《資治通鑒‧漢紀‧漢紀十一》記載：漢朝連年徵調十幾萬人出擊匈奴，曾斬殺或俘獲敵人的將士，被賞賜黃金二十餘萬斤；然而漢軍兵士馬匹死亡也達十幾萬，這還不算兵器衣甲和運送糧草到前方的費用。因此，大司農府庫枯竭，無法供應軍需。

後來漢武帝頒下詔書，允許百姓出錢買爵和以錢免罪；又設「賞官」，稱「武功爵」，第一級為銅錢十七萬枚，以上遞增，共值黃金三十餘萬斤。凡購買武功爵至「千夫」的人，可以優先被任命為官吏。從此，做官的途徑變得既雜且多，官職就混亂敗壞了。

早些年就有人上書勸諫漢武帝，認為對外用兵太多，可能會為國家和老百姓帶來傷害；而對於這些人提出的意見，漢武帝雖然表面上認可，卻沒有落實在行動上。連年的征伐，給國家帶來了沉重的經濟負擔，這從司馬光的相關記載中可以看出；而為了解決國家財政危機，讓賣官鬻爵合法化和公開化，以及花錢即可免於坐牢甚至免罪的政策，給國家製造了極大的混亂。

當然，我們可以理解漢武帝是一個胸懷大志，不甘於平庸及物質享受的皇帝，他有意做出一番事業並且留名青史，尤其對一個君主來說，恐怕沒有什麼比開疆拓土，威震四夷更吸引人的了；再者，文帝、景帝兩位前朝皇帝給他奠定了相當雄厚的物質基礎，他的手下又有衛青、霍去病、李廣等天才將領，更是給了他很大的力量。

然而，物極必反的道理又是顯而易見的──當一個君主過於追求文治武功時，可能會忽視民生、忽視他一意孤行的政策會給國家和百姓帶來的傷害。這，不能不說是漢武帝光輝一生中的汙點，因此他晚年自己曾經下達〈罪己詔〉，對此表示懺悔。

窮兵黷武，讓漢武帝耗盡了兩代皇帝辛辛苦苦積累下來的「家財」，最後不得不選擇猶如飲毒藥的救急辦法──「詔令民得買爵及贖禁錮，免臧罪」，以及「置賞官，名曰武功爵」，導致國家亂象叢生，西漢王朝從此也由盛及衰。而這一點，可說是歷史上異常沉痛的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