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蔡履惠

人生百味雜陳，思來想去，全然無憂無慮的日子，就只有童年了。

生長於偏鄉僻壤的台東，彼時，互聯網不知是否已在孕育中，反正新知、新玩意兒台東都不在「射程」內。孕育在此的小腦袋瓜單純無知，少了較勁心，只知課餘結伴找樂子。

「找樂子」，是毛頭小孩的生活大事。爬山、到海邊玩水、甩陀螺、跳跳繩、踢毽子、扮家家酒等，都在自然中。我們也都會簡單的針線活，偶爾縫幾個小沙袋拋接著玩；或是在鄰居家就地取材，將被單往身上披掛，把自己裝扮成古人，正兒八經地又演又唱著黃梅調。回想起往事不禁赧然，如果那個野丫頭此刻站在面前，必不敢承認她就是童年的我。

當時穿的衣服，除了校服是買現成的，其他大多是母親親手裁製。父親若出差上台北，歸來的行囊中一定有幾塊布料，那也是我最期待的。然而對母親來說，在八口之家的繁忙日常之外，又多了裁衣的工作，其辛苦可想而知；只是彼時的我並無所知覺。

不記得童年是否擁有過洋娃娃，只知當時的我寧願去外頭與玩伴「打打殺殺」，或許是受到武俠電影的影響，小夥伴們都以除暴安良的英雄好漢自居。

如今在社會的競爭風氣下，父母不願孩子輸在起跑點，總是提早安排各種學習課程，孩子手腕發育未成熟，便已開始執筆學寫方塊字和英文字母，朝著雙語精英的路上行去。相較於半個世紀前，我這一代人的童稚時期大多是放牛吃草，如今雖體會到「書到用時方恨少」，然而當年父母所給予的零壓童年，如今亦寥若天上晨星，稀有且可望而不可及。

深深懷念在父母羽翼庇蔭下的童年，雖然如今他們俱已作古，但悠長的感念卻是綿綿無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