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薇樂

生活中常見的資源，哪個是最不可或缺的呢？藍天、陽光、空氣、淨水或是電力？我很幸福地生於豐足的台灣，有了那次匱乏的切身經驗，才深刻了解「珍惜資源」這句隨處可見的貼紙標語所背負的重量。

五年前的那個夜晚，我們三個小孩和阿一起睡在二樓的大房間裡。濃黑的夜色輕輕裹著熟睡的人們，窗外的蟲鳴微弱，似乎不忍心叨擾寂靜的夜。當萬物沉沉入睡，地牛卻耐不住性子，使勁在地底下莽撞竄動，想吵醒地上安然的一切。屋子們被地牛氣得跳腳：有些矮房咬牙切齒，發出嘎吱嘎吱的巨響；有些老公寓氣得全身顫抖，斑駁的牆身上迸出青筋；有一棟年紀較輕的大廈，被地牛捉弄而跌倒了。它跌在大馬路的懷裡，使驚慌的馬路大哭了起來。大量的淚水自管線中湧出，飛快地滲入處於低漥的房子裡。

我們和阿在地牛翻身時驚醒，睜大眼睛接收資訊，想迫使腦袋迅速進入備戰狀態，但身體卻僵硬得無法反應。我們非常幸運，地震停止後所處的矮房沒有大礙。外頭傳來尖銳的鳴笛聲混合雜音，其中最奇怪的聲響，是汩汩水流聲。原來是大馬路上的一棟大樓倒塌，連帶擊潰了路面下的供水系統。當我們驚魂未定走下樓梯，才發現一樓廳內淹水了。墨黑的夜色如濃霧一般籠罩大地，挾帶泥沙的濁水包圍所有家具。我和弟弟妹妹努力用畚箕將積水一匙匙舀出門外，直到日出才收拾完畢。當時昏沉的腦袋怎麼也推理不出淹水後的結果是停水。

接下來幾天都沒有恢復供水，不過居民們發揮高貴的互助精神，同心協力克服難關。我們每天去附近的臨時加水車提水回家；洗澡時要用瓦斯爐慢慢燒煮熱水；如廁後要用水瓢沖洗，無法像平常一鍵搞定。將原本的便利視為理所當然，可以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對我而言的緊急危難，或許是世界其他地區的日常生活。

珍惜資源並不用立下宏願每日種樹淨灘，我們可以從個人出發，改變小小的生活習慣：用水時將水龍頭調節至適當大小，避免噴濺浪費。隨手關閉電源，別讓粗心變成耗電的藉口。確實做好垃圾分類，遵守資源回收規則。外出準備自己和家人的餐具，不增加一次性垃圾……還有許多可以盡一分心力的行動。希望微小的信念，可以構築新的永續生活型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