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呂穎青

過年前買了兩束百合花，一束花已半開，另一束含苞待放。扛花回家的路上，一面聞花香，一面思索如何分送娘家和婆家，迎面走來一位五歲大的小女孩。

「祝你新年快樂！」她仰起頭說。

「新年快樂！」我忙回禮。

「快樂！」後面小弟弟跟著喊。他們媽媽微笑牽著弟弟。

受到陌生小孩祝福，喜上眉梢，但也不禁奇怪，自己年過半百也不打扮，怎會引人注意？想必是手上一公尺長的花束吸引小孩。果不其然，迎面又來了個小娃娃，拉著他爸爸，口裡哇哇指著我的花。

記得小學有篇課文，大意是有個邋遢人習慣了居所髒亂。有天老友自遠方送花來，邋遢人想插花覺得花瓶髒，便去洗瓶；又發覺擺了花瓶的桌面很髒亂，便開始抹桌，進而掃地、擦窗，最後「整潔」從一束花蔓延至全室，也改變了他的生活。

當年教室裡沒有電腦和投影機，然而課文所形容的畫面卻如此鮮明，至今難忘。

以前懷大女兒時，生活並不寬裕，外子仍會每周買一朵粉紅玫瑰，讓小臥室多了溫馨，迎接小生命來臨。日後，大女兒對花草特別有興趣，選讀園藝系，也許是在娘胎裡就有所感應。

我曾問女兒：「百合球莖跟花價錢一樣，如果只能二選一，你會選哪一個？」

大女兒說：「百合花，可以看好多天，但是百合球莖吃掉就沒啦！」

小女兒說：「當然選吃的，花之後就謝啦！」想必是小女兒胎教裡少了幾朵花。

送花到娘家，將半開和未開的百合插滿花瓶。爸爸已不在，媽媽這幾年也聞不出花香，但看到花總是開心。

再送花到婆家，婆婆喜歡拿花供佛，我常想像拈花微笑的場景：佛陀拿花給大家看，大家絞盡腦汁想了解佛陀的意思，迦葉尊者突然露出笑容，是不是返老還童，像小孩子一樣看到花開就笑？我永遠不知道。

花開花落，但趁花開時開心欣賞它的美、聞它的香，珍惜和它在一起的時刻，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