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綠喵

推著爸爸如廁回來，尚未在待診椅坐下，身旁一位阿伯忽然跌在椅子旁。顧不得幫爸爸鎖住輪椅，急忙與另一位病友，一人一邊扶起阿伯。讓他安全坐上椅子後，我才和爸爸隔著走道與他相鄰而坐。

然而，心想，不對！整個二樓待診區的燈光，早已捻熄，獨留我們頭頂上的區域；而我們等的下午診，因為病患人數非常多，直看到現在……晚間七點多了。心裡覺得困惑，爸爸是倒數第四個病人，才快要看到，難不成阿伯的號次更後面？看他獨自一人，還撫著剛才跌倒撞到的膝蓋，不禁心疼起來。

「阿伯啊，也要看這間的醫生嗎？」我比了比爸爸醫師的診間，問他。

「毋係喔，我要看胃腸內科。」阿伯一邊說，一邊拿出他的看診預約單，移到我面前。

我往單子上方一探，上面寫18號的日期無誤、夜診也對、胃腸內科也沒錯。可是，還是不對啊，除了我們等的這間下午診未看完外，偌大的待診區早已沒有任何一間看診室是亮燈的，再說也已過了夜間看診時間六點半，醫院也不會生意差到完全沒有病人等候夜診吧。

我想開口建議阿伯到樓下的服務台問個清楚，以免傻等；但看他一直揉著剛才跌倒的痛處，不加思索地自告奮勇說：「還是我幫你……」話還沒說完，忽然看到爸爸和他的輪椅：「啊！不行，我爸爸是下一號。」正當有些懊惱不能幫忙時，一位還沒下班的護理師大概聽到我們的對話，靠過來，表明她能幫忙阿伯。同時，輪到爸爸看診的號次燈亮起，我只好先把爸爸推入診間。

等我們看完醫師出來，幫忙去問服務台的護理師也剛好回來；一邊走、一邊笑著拿預約單朝我走來，說：「阿伯這張預約單是下個月的喔。瞧3月18日。」

我先是頭頂一陣熱氣竄升，臉好像著火似地看向單子：「對不起！我剛剛匆忙瞄看一眼，只看到日期，沒看年月。」隨即又轉頭向阿伯致歉：「真失禮！」

阿伯接過單子，一時還反應不過來，一臉困惑地看了好久之後，終於笑了出來：「啊──歹勢、歹勢！原來是後個月啊，我看無清楚。」然後吃力地站起身，向我們一鞠躬後，慢慢朝電梯方向，一跛一跛地走去。落單的身影緊追他孤單的身軀……

我回頭看爸爸坐在輪椅上，不知怎地，伸手摸了摸爸爸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