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外

阿三和本棱那天在Costco買披薩，見有個東方女子偷拿了許多免費餐紙。阿三欲斥責，被本棱硬拉住。正此時，一旁兩位華人邊吃飯邊旁若無人大笑大叫，其他人均側目而視，收銀員更是黑了臉朝這邊望。

輪到本棱交費，收銀員凶聲惡氣，其他顧客也冷眼相向。出來後本棱仍忿忿不平：「明擺著把我也當成那些混蛋了，特別是那個阿米女人。這顯然就是歧視！」

阿三沒聽懂：「什麼『阿米女人』？」

「那個女收銀員嘛。人們把墨西哥人叫『阿米哥』，我就把墨西哥女的都叫『阿米姐』，覺得可親。現在才知她們可惡又可恨，所以只能叫『阿米女人』。」

「什麼亂七八糟的！」阿三苦笑著糾正：「不能再叫『阿米哥』了，據說是因為有歧視意味。你倒又冒出了阿米女人、阿米姐來。」

「二十年前那些墨西哥人樸實又可愛，而且主動要我們叫『阿米哥』的，怎麼今天倒成了歧視？」本棱不解：「而且明擺著現在是人家歧視咱們，所以我上周三差點沒氣死！」

「咋回事？」

「別提了！」本棱一臉沮喪：「那一天去漢堡王吃飯，自動售貨機上印著優惠券的號碼，我前邊兩人都用那個買餐，可『阿米姐』收銀員居然合夥刁難我，一定要我用紙本優惠券。我把售貨機上的優惠碼拍下來作為證明，她們竟把警察叫來說我是試圖偷拍她們！警察居然不分青紅皂白要趕我走，那幫女的居然偷偷地掩嘴笑！要不是急著去看醫生，那天我肯定大幹一架！」

阿三驚訝：「真的叫了警察？」

「是啊！這還沒完，當天下午我從停車場退車出來，有輛車突然飛速而過，擦壞了我的車尾。開車的是個看上去挺迷人的墨西哥女孩，居然跳下車暴跳如雷瘋狂地大喊大叫，我還沒回過神，她已跳上車又風馳電掣地開走了，我居然連車號都沒記下來，太氣人了！」本棱兩眼噴火：「那天徹底顛覆了我對墨西哥人的看法！說咱們歧視？是他們歧視咱才對！」

「消消氣消消氣！」阿三勸道，然後緩緩地問：「那現在你總該明白，為何剛才Costco的人都討厭咱們了吧？」

「什麼？」本棱一怔。

「上周寥寥數女子，已讓你恨上了整個『阿米』系列；今天幾位惡劣的東方人，導致人們厭惡起所有東方臉，這不是一回事？」

本棱未語。

阿三又道：「所以在海外，一兩人就可能代表一國甚或一個民族，不承認也沒用。」

本棱長嘆：「可代少數混蛋受罪過，真憋氣！」

「也只能靠提高素質、自律與互律、糾正偏見吧。另外嘛……」他欲言又止。

「另外怎樣？」本棱追問。

「另外嘛，」阿三微微一笑：「既然想明白了，那就還是把人家墨西哥女子都叫『阿米姐』吧，確實挺好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