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鈺崑

日前因故住院，期間為求方便向醫院訂餐，雖然營養均衡但味道實在不算美味，因此與友人談笑間戲稱為「飛機餐」。提到飲食，古今中外以此為題材的電影不在少數，而在台灣電影中最具代表性的，應該就是李安在1994年執導的《飲食男女》。

《飲食男女》是編劇取材自己在1984年的電視劇《四千金》而來，描述身為飯店大廚的鰥夫老朱及其3個女兒各自獨立卻又縱橫交錯的生命故事，並以一道道的華美佳餚做為串場及隱喻。電影以朱家每周日極其排場之能事的荒謬家宴揭開序幕，席間卻不見談笑風生，只有行禮如儀的沉重氣氛，即使美味當前也食之無味。短短數分鐘的開場吊足了「胃口」，不僅讓觀眾垂涎三尺，一窺中式宴席菜高妙之處，也期待著這一家子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發展。

像這樣的家宴，在全片中共出現6次，每一次都將劇情推向另一波轉折與高峰：家倩欲離家放飛、家寧的未婚生子、家珍的閃電結婚，最後連老朱都因為覓得第二春要離家而去，家散了，宴也只能無疾而終，留下滿席的冷羹殘餚。

然而「家」真的散了嗎？並沒有，因為親情的百滋百味，並不在桌上，而在心裡。片尾最後一次的家宴，雖然到場只有老朱一人，但這一餐的重要性卻遠勝之前無數次。因為不擅人際人情而失去辨味能力的老朱，終於嘗到了人生的真滋味；而這個家的味道，也由家倩接手掌杓維繫下去。形式上的團聚或許少了，但實質的凝聚卻更緊密。

《飲食男女》被稱為是李安「父親三部曲」中的第三部作品，但就整個故事而言，二女兒家倩扮演著比父親老朱更重要的角色，甚至說她是整個故事的核心也不為過。而劇中透過老朱之口的許多金句，都頗有耐人尋味之處，除了一般傳誦最廣的「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個人更喜歡老朱在飯店經理慰留他時所說的一句話：「人心粗了，吃得再精也沒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