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黃志聰

散步經過一棵土芒果樹下時，忽然掉落十來顆芒果。

在旁邊玩耍的幾個小孩眼看芒果掉落，興高采烈地撿拾，就地大塊朵頤。我撿起其中一顆，邊走邊看邊聞。蒂頭流著乳白汁液，整顆顏色黃橙橙，用彩筆塗抹都沒這麼均勻好看；而熟透的氣味媲美香水，漫漶鼻息。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經此重重一摔，一側已經塌陷鬆軟。雖然如此，這些落果是自然變熟變老的，告別生命的姿態還算美，尚稱圓滿。

然而例外還是有的。

春末夏初時，在另一地的另一棵芒果樹換新裝似的，淡黃花串妝點滿樹，而後結實纍纍。只是果樹主人在果實生長到一半就迫不及待採摘下來，削皮切片浸泡糖水製作成芒果青食用。更久之前，颱風來湊熱鬧，一夕之間，許許多多青綠幼果便遭狂風驟雨摧折得被迫離枝，掉落滿地，無奈地跌出了原本規律的運行軌道，生命提前買單。

類似景況無獨有偶。走著走著的同時，一陣急促的救護車嗚鳴聲由遠而近，我急忙閃到路旁，路上行駛的車子也迅速自動讓路。救護車呼嘯而過之後，三、五路人群聚，開始談論有位平日壯得像頭牛的男子在前一秒還和家人有說有笑，下一秒卻因突發性心肌梗塞而倒下，送醫急救。

回程時，再次抬頭張望芒果樹。樹上結滿的或許不只是有大有小、成熟或青澀的果實而已，彷彿也是一段段長短不一的人生旅途。

在尚未離枝落地前，努力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