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溫小平

近來，常有政治人物說錯話，甚至對討厭的人極盡羞辱之能事，即使道了歉，仍然讓人覺得，受過高等教育的他們，為何遇上政治、權力，心，就變質了？

是他原本就是這樣的人？還是為了爭權奪利，讓自己的良心被蒙蔽了？

我始終覺得，自幼善良的孩子，因為打下了好底子，變壞的機率是比較低的。尤其若能在一個處處引導、提醒、不縱容的環境下長大，或許更容易行走在正路上。

媳婦生了三胞胎，其中妹妹以愛體弱先去了天堂；姐姐以琳比較黏媽媽，大都是媳婦照顧；弟弟以勒則是離開保溫箱後，就由我照顧，所以，我可以就近觀察他的一舉一動。

以勒愛冒險，不怕困難，而且心地善良，只是說話比一般小朋友晚，兩歲時還無法表達完整的句子。

秋天時經過公園，看到樹上的葉子飄落，我跟他說，「葉子變黃了，就沒有生命了。」當時，旁邊還有一棵被颱風吹倒的樹。回家後，他竟然用有限的字句跟他爸爸說：「葉子黃了，秋天來了，碰，風吹，樹倒了，爸爸修。」小小的他，好想救起那棵大樹呢！

有一陣子，為了訓練以勒走路，我經常帶著他一起復健，他在路邊發現了一棵枯掉的矮樹，總是佇足良久，問我：「奶奶，小樹為什麼死掉？會不會再活過來？」我們不以為意的一個小生命，他竟是如此在意。

每次經過，他一定停下腳步深情地注視，彷彿小樹會因此再度抽芽、生長。大概一年多後，因為比較少走那條路，他才漸漸忘去。

媳婦結束育嬰假後，我們得要照顧一對孫子女，我既要做飯、主持廣播節目，偶爾還要出外演講，經常腰痛得無法站立，只能拄著拐杖緩慢行走。這時，以勒會體貼地靠過來說，「奶奶，我扶你。」一定陪我走到沙發後，才繼續玩樂。

夜裡說故事給他聽，有回提到我小時候調皮，挨太婆婆打，他聽了十分生氣，說要找太婆婆理論。我連忙解釋，「太婆婆那個年代有些媽媽會打小孩，但是奶奶不會打你的。」但他其實不是擔心自己會挨打，而是覺得奶奶挨打好可憐，甚至因此難過地掉下眼淚。

以勒對動物、昆蟲也很有同情心，見到我們打蚊子、蟑螂，都要問明原因，不解釋清楚，他就會一直問「為什麼」。還有一回跟他說小紅帽的故事，聽到大野狼最後死掉了，他哭得好傷心，直說：「我不要大野狼死掉！」即使是壞人，他也覺得要給對方留條生路。

因此，當我讀到新版的《走出森林的小紅帽》，便迫不及待要讀給以勒聽。這個故事裡，小紅帽是個失明的孩子，因此對無時無刻想要吃掉她的大野狼十分友善，還好心地救起掉到洞穴裡的大野狼。最後，大野狼被感動了，把小紅帽平安送到了外婆家。

聽到這個版本，以勒終於破涕為笑，他好高興大野狼變善良了，而且沒有死掉。

我相信，每個人的靈魂裡都裹著一顆善良的心，當歹念或惡毒的話語悄悄浮現時，是否，我們也能叫善良抬頭，讓惡言歹念知難而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