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張子筑

三姐來電說：「老爸不知去哪裡了？」電話中我察覺到她噙著淚水的茫然無助。鎮定心緒後趕緊理清喉道：「老爸跟我們玩捉迷藏了」。

多麼希望老爸真的跟我們玩捉迷藏，就像兒時嬉戲，無論如何我們都可以找到他，不管在門後、在衣櫃、在棉被裡……，要不然他也會自己跑出來。可是，這次我們永遠找不到老爸了，他再也不會回來。

老爸真的走了，明知生命終有盡頭，誰也不能豁免，還是不甘而心疼；雖然怡享九八近百的高壽，安詳又尊嚴的離去，總是不捨而悲泣。思念像刺繡，一針針扎入心坎，不偏不倚鑽進難以自拔的深淵。

「老爸，天涼了，您記得添衣。」猶記秋分那日，姐妹一起回家歡聚時，大姊這樣殷殷叮嚀，您含顎微揚著嘴角，慈眉善目點頭示意。您一如往昔坐在窗邊的位置，享受隨旭日東升迎來的晨風。略為重聽的您依然很有涵養的融入我們，小妹貼心，不時在您耳邊重述一些話題，客廳裡笑聲盈盈，豈料，那竟是最後一次歡聚，這樣的日常已成追憶。

送您進塔後，姐妹再次踏上這條牽繫親情的娘家路。一樣的微風徐徐，一樣的小河潺潺，迥異的卻是我們沉重的腳步和糾結的心痛。思念隨風來，是否傳送您的氣息以慰失怙悲悽？小河不語，猶淌淚滴，恣意流去，寄語涓涓流水帶去祝福與懷念。

初冬暖陽從窗櫺灑落一地溫暖，陽光向來準時、不吝嗇、不偏頗，但這次我卻怨怒責怪它來早了，我多麼希望時間停格在秋風送爽的那日，那個有老爸在家等我們的日子。

望著您習慣的座椅，卻空無蹤影，很想再一次喚您一聲「老爸！我們回來了！」想再一次看到您喜出望外的笑顏，我瞠目四處張望總是空，淚溼衣襟還是空，徒留思念旋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