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銅勝

入冬以後，一直細雨連綿，難得昨天天氣稍微轉好，雨停了，雲層也薄了，天將轉晴的樣子。晚飯後，妻陪我一道出門散步。

走在湖心長堤上的時候，她突然跟我說，你看那是什麼？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並沒覺得有什麼異樣，她手指的只是幾株烏桕樹，在湖中的堤上。

這些烏桕樹長得並不好，樹形也不高大，而且在本應桕葉紅豔的季節，那幾株烏桕的葉子早已落盡了。我說，只是幾株烏桕樹嘛，有什麼好看的。她說，你再看，看到什麼了？走近了，我又抬頭朝烏桕樹上看去，在細弱而疏朗的枝上，掛著一些臘白的烏桕子。我笑了，是烏桕子。妻對我的答案似乎是不滿意，她糾正我說：「你看那一樹的烏桕子，像不像滿天的星星？」

我一愣，再抬頭時，在燈光下能清晰地看見那些烏桕子，淺淺瑩土色的表面覆著薄薄的一層臘白，在昏濛而深遠的夜空裡，真像是掛在天上的點點繁星。它們離我那樣的近，在我抬頭可見的地方；而在這之前的多少個夜晚，我曾多少次從那幾株烏桕樹下走過，卻從沒有認真地看過它們一眼，也沒有想過它們如此美好的一面。

「桕子如星」，是平凡生活中的簡單詩意。此後，再路過那幾株烏桕時，我都會抬頭看看一樹的烏桕子，看它們在夜空裡閃耀如星。生活的詩意，真的有時候只在你抬頭的一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