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融思

有一次，和老公帶九十六歲的爺爺去醫院看門診，因為過號要等一會兒，我二話不說就去裝水給老公喝，等他喝完順口說道：「你不去尿尿嗎？你不是最愛尿尿。」

我很自然地說完後，一點也沒覺得哪裡不對勁，待一旁的男士離開位置，就推著爺爺的輪椅坐到老公身邊。這時，老公一把攬住我的肩膀，輕聲地說：「老婆，我最愛的是妳，怎麼是最愛尿尿呢？妳看，把旁邊的陌生人都笑跑了，他一定在笑妳老公膀胱無力啦！」老公一說完，我立刻笑到噴淚。

結婚這麼多年，我總像個媽媽似地嘮叨他，連每天出門的穿著、飯後的維他命……都像個跳針的唱盤，不厭其煩地重復播放。不多話的老公，平日總是靜靜接受我的疲勞轟炸，沒想到，那天我竟然在大庭廣眾下叫他去尿尿！看著他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腦袋，我為自己的無厘頭笑到肚子痛。

這就是我那錢賺少少的「憨慢尪」。雖然沒有錦衣玉食，住的也是好窄好窄的小房子，可尋常日子裡，他總是想方設法地找機會逗我開心，就算常常被我的壞情緒「勒索」，道歉的也永遠是他。

就像那天在熙來攘往的醫院候診間，我沒顧慮到他的感受，大剌剌地說了那些話，他依然是輕聲細語地給我台階下。記得有一次我問他：「老公，我是不是太嘮叨了？」好脾氣的他卻說：「這就是幸福啊！」

是幸福吧！那一天、那一刻，我深深地感覺到，自己真的、真的、真的是個幸福的女人。